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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脱力一般缓缓蹲下,纤细的手臂环住膝盖,脑袋埋进臂弯,颈线似浮萍般脆弱易折,小小一团地窝在那,就像一个迷失方向后无家可归的小孩。
周嘉让缴完费用,在警察那边做好笔录,一路小跑着回到楼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心口像被千万只蝼蚁噬咬,又像被生生剜下去一块,疼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他几步走到她身前,弯腰与她高度平齐,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恬恬。”
他抚着她凌乱散开的长发:“先起来好不好?蹲太久容易低血糖,你会头晕的。”
温书棠不吭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喉结微滚,周嘉让耐着性子哄她:“恬恬?”
“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还疼不疼?”
见人还是没动静,他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那我抱你起来了?”
双臂自她腋下穿过,他稍稍借力把人托起,宽厚手掌捧住她下颌,让她仰起脸面向自己。
双目闭阖,眼下挂着薄薄一层湿痕,因为竭力克制着,细密的睫毛扑簌簌发颤。
周嘉让绷直唇线,眉头压得极低,心疼和担忧刻在眼瞳里:“恬恬。”
他语气几近祈求:“咱们睁开眼好不好?你看看我?”
温书棠这次有了反应,按照他的话乖乖把眼睛睁开。
里面血丝密布,眼眶也红得吓人。
怕顶光刺到她,周嘉让先是虚捂住,等差不多能适应了,才把手从她眼前撤开。
他垂眸,对上她水雾朦胧的双眼。
也是这一刻,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绷了一路的害怕倾泻而出,鼻尖抽动两下,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进他的手心。
灼热,滚烫,似火山喷发后的熔岩,在他心底炙出数不尽的伤疤。
“哭吧恬恬。”
周嘉让把人揽进怀里,喉骨贴上她颈侧,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话语不忍地哽咽起来:“不管是委屈还是害怕都哭出来,哭出来就不难过了。”
“有我在呢,你不需要逞强。”
第46章 办法 这里只有我,其他人看不见。……
周嘉让揽着她的腰,小心将人横抱起来,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让她环着自己脖颈,脑袋斜靠在肩膀上。
他像哄小朋友那样,掌心轻轻拍着她:“哭吧。”
说完又把人往身前藏了藏,在她耳边安抚地贴着:“这里只有我,其他人看不见。”
眼泪一颗颗滑落,顺着她白净的侧脸,流经嘴角,晕开一抹腥咸。
嘴唇被咬出一圈齿印,肩膀止不住地颤,温书棠在他怀里哭了好久。
后来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呜咽声一点点弱了下去,只是埋头默默地掉着眼泪。
周嘉让就这样抱着她,也陪着她,一遍又一遍擦掉她的泪,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没事,不管怎样还有他在呢。
身上冲锋衣被浸湿大半,深深浅浅的泪痕交叠在一起,潮凉渗透皮肤向内蔓延,将他心口都氤出一片酸痛。
温书棠就是看着软,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挺坚强的,也挺倔的,总是怕麻烦别人,怕拖累别人,碰上什么事都不说,喜欢一个人闷在心里消化。
这些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痛痛快快地在他面前哭一场,他反而觉得是好事。
他当然有私心,希望自己在他那里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能展示所有情绪的,是能完全卸下防备的。
走廊里很寂静,只有他们俩轻缓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等她平复得差不多了,周嘉让用手在她眼尾揉了揉,从口袋里找出纸巾,抽出一张放到她鼻下:“擤一下。”
温书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自己来,但她真的太累了,四肢像被灌了铅那样沉,连抬起来都做不到,只有搭在腿上的手指能微微蜷缩。
周嘉让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伏在腰后的手紧了紧,绷直唇线放低声音:“没事恬恬。”
他勾唇很轻地笑了下,减轻她的心理负担:“和我这么见外干嘛。”
用完的纸巾被揉成一团,抛出扔进垃圾桶中,周嘉让垂眸看着她,看她眼睛鼻尖都红红的,睫毛上湿漉漉地挂着泪,眉心不自觉就跟着皱起来:“好受点了吗?”
温书棠点点头。
“那在这等我一会好不好?很快就回来。”
她没问他要去干嘛,仍然点头。
周嘉让把人放到一边,去拐角自助机那买了瓶水,又到护士站要来处理瘀伤的东西,三步并两步地回来,手臂穿过腋下,将她重新抱回腿上。
“喝一点。”他拧开瓶盖,喂到她嘴边,“不然嗓子会疼。”
温书棠这次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擦干唇边残留的一点水渍,周嘉让拿出药膏和棉签,放在她眼前晃了晃,语速缓慢有种商量的意味:“涂点药吧恬恬。”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好,温书棠明白,自然也不会蛮不讲理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