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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她攥了攥手,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脚就要往城楼的方向走。

  突然间,两道人影出现在巷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妙漪。”

  虞汀兰低不可闻地唤了一声。

  苏妙漪神色莫测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容玠,“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圣旨已下,若有人收尸,格杀勿论……”

  面对苏妙漪的质问,虞汀兰只是低垂着眼,沉默半晌才轻声道,“他爱干净,不喜登高……我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苏妙漪一时失语,不再与虞汀兰多说什么,抬手就拉过她,“你跟我回去!”

  虞汀兰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不肯挪步。

  眼见着母女二人陷入僵持,容玠上前一步,低声道,“裘夫人,今日在朝堂上,是楼岳亲自在御前求的圣令。这是有心人为您设下的陷阱,等着您自投罗网。若您执意窃取首级,不仅会让有心人抓住您的把柄……”

  停顿了一下,他看向苏妙漪,眸光沉沉,“还有苏妙漪的把柄。”

  巷道里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虞汀兰眼睫一颤,“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今日来,并非是想要……”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欲言又止,最后突然伸出手,一下拥住了苏妙漪,不堪重负地轻声唤她,“妙漪……”

  苏妙漪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松了下来,她拍了拍虞汀兰的后背,笨拙地安抚着,“……我们走吧。”

  可就在她如释重负的时候,虞汀兰拥着她的手忽然滑落,竟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从她腰间拔出了那把仲家军的匕首——

  苏妙漪只听得“铮”的一声,随即就被虞汀兰一把推开。

  她踉跄着退了一步,下一瞬,虞汀兰挥着匕首毅然决然往自己脖子上抹去的画面就撞入她的眼中。

  “不要!”

  苏妙漪脑子里轰然一响。

  说时迟那时快,她飞快地扑回去,想要徒手拦下那削铁如泥、吹发可断的利刃。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捉住那道寒光时,却有一人动作更快、更决然地抢在她之前,死死攥住了那把即将割破虞汀兰脖颈的匕首!

  苏妙漪的手掌扑了个空,惊得一抬眼,就见容玠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虞汀兰身边,攥着匕首的玉白手掌已经被划破,正有刺目的鲜血沿着指缝缓缓滴落……

  苏妙漪瞳孔骤然缩紧。

  而虞汀兰此刻却还不肯放下匕首,她看向容玠,眉眼间遍布霜雪,透着一丝平静的疯狂。

  “松手。”

  “我知道我不能连累妙漪,也不能带走他……那就将我的头颅也割下来,送去城楼上陪他。”

  眼底映着鲜红的血色,耳畔回荡着虞汀兰近乎痴狂的话语,苏妙漪的所有冷静和理智都岌岌可危,几欲崩陷坍塌。

  她蓦地扬声,直呼其名,“虞汀兰!”

  虞汀兰转眼看向她。

  “你不是说你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么?难道你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吗?!他若在天有灵,难道会想看见你抹脖子殉情,被一起挂在城楼上遭人唾骂、任人羞辱?!”

  “……”

  “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活着的时候,想要的无非只有两样,一个是你能过得好,另一个就是赎清他身为闫氏子孙的罪孽!你现在这样殉情有什么用?!不仅叫他死不瞑目,也丝毫不能挽救他的身后名!”

  虞汀兰的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匕首的手颤抖起来。

  “虞汀兰……”

  苏妙漪眸光闪动,放轻了声音,“你若真为他好,就莫要让他一辈子的指望都落了空。”

  “……”

  虞汀兰手一松。

  容玠也随之松开了手,缓缓垂下。

  沾血的匕首“铛琅”一声砸落在地上。

  苏妙漪垂眸,望向容玠滴血的指尖,眼睫颤动了两下,随即扶住他,“我带你去找大夫……”

  容玠拦住了她,“这点皮肉伤,遮云会处理。”

  “……”

  触及苏妙漪脸上的愧疚和担心,容玠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可一伸手,才发现手掌上还沾着血,于是又只能作罢。

  “你和裘夫人先上车,送你们回修业坊。”

  马车从南薰门下驶离,没入夜色。

  直到看着容玠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苏妙漪才放下车帘、收回视线,虞汀兰的情绪已经略微平复了些,可还是双眼无神,空空洞洞地坐在座榻上,仿佛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苏妙漪缓了片刻,才倾身过去,握住了虞汀兰搭在膝上的冰冷双手。

  “世叔绝不会通敌卖国,你要振作起来,你还要看着他的冤屈被洗刷干净,看着世人还他一个正直忠良的身后名……”

  虞汀兰似是被说动,眼里终于起了波澜,可很快又消失不见。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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