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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老夫人不爱熏香,只喜欢在屋内放一些自己喜欢的花。例如现在是冬日,她的屋内就会放上几瓶刚摘下来的梅花,时间长了身上也沾染了梅香。

  江新月窝在温暖的被窝里,闻着熟悉的香气,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幼年。

  徐老夫人像从前那样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肩膀,问道:“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对孩子也很好。”

  “那你喜欢他吗?”

  江新月愣住了,背部开始僵直,眨了眨眼,含糊地否认:“可能不太喜欢吧。”

  徐老夫人戳了戳她的肩膀,笑话道:“你也学会和我撒谎了。”

  “我才没有撒谎,我原本那么喜欢他。”

  “那你不喜欢他什么地方?”

  说到这个问题,江新月可就清醒了:“那可多着了。”

  “比如说呢?”

  “他长得……还行,但是常年在军营中,看上去可凶了。他性格也凶,仗着我不懂糊弄我,带去出去还骗我说果酒没一点后劲。他那个位置吧事情多,也忙,就晚上能碰头在一起用膳。这个人还不懂什么风情,晚上散步的时候,我和他说院子移栽的玫瑰花挺好看的,他同我说喜欢的话可以拆下来让人做玫瑰花饼,你说气不气人?”

  江新月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祖母,开始告黑状。

  徐老夫人笑容渐渐没了,沉着脸道:“那你为什么不和离?”

  江新月脑子一嗡,嘴巴已经快过脑子,弱弱道:“嗯……这也没到要和离的程度吧……”

  “这可说不定,你娘的先例忘了吗。”徐老夫人冷笑一声,“他又是镇国公,位高权重,日后养妾蓄婢,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江新月愕然。

  人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比如说她其实也时常用江仲望的例子来提醒自己,真心瞬息万变,要是真的相信男人就该要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可是裴延年被祖母归类为江仲望一类的人并且让她和离时,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愿意。

  “他……也没有那么坏,对我对孩子都是很好的。他把他所有的家底都交给我,大小事都和我有商有量,从来不会说全部扔给我不过问了。就算很忙,他也会尽量抽出时间回来陪我,有了孩子也跟着我一起带孩子……不过他确实不解风情,但是也不是有意的,就是……”

  她说着说着,就察觉到不对劲,察觉到徐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时,脸“噌”得一下就红了。

  可她没有再把话说回去,红着脸很认真地在自己最亲近的长辈面前说:“他人真的挺好的。”

  说完之后,她又重新抱着祖母的腰,换了个让自己觉得更安全的姿势。

  屋子里的炭火很足,徐老夫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荚的清香,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说出了一个让自己困惑很久的问题。

  “但是,我不知道,我应该不应该喜欢他?我总觉得,喜欢这种东西不长久,他可能今天喜欢我,明天就不喜欢我了,那到时候我要怎么办?重新讨好他吗,然后得过且过地生活?还是,我真的能做到想象中的那么决绝,毅然决然地同他和离?”

  她抱紧了祖母,低声道:“可就算和离了,要怎么才能避免伤害呢?”

  江新月太清楚自己了,她并不是什么果决的人,付出去的感情要经受拨筋抽骨的疼痛与挣扎才能收回来,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徐淑敏一次次被撞得头破血流。

  正因为清楚,所以她更畏惧喜欢上裴延年这件事,怕最后为了那么点施舍的爱摇尾乞怜。

  徐老夫人只是笑,“那要不然,趁着现在还没动感情,干脆和离。徐家虽然说式微,但是也还有点儿家底,养活你和孩子不成问题。”

  “祖母!”

  “你瞧瞧,你自己也知道不对吧。”徐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也不敢保证你们两个人是不是一辈子都能这么恩爱。但是就要为了那么一点日后可能都不会存在的背叛,来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没有影响。”

  徐老夫人轻促地笑了声:“人心都是肉长的,爱或者不爱都能够感觉到,单方面付出太久却没有回应,也是会累的。”

  裴延年也会累吗?他好像从来没有提及过,两个人吵得最厉害的一次,还是她在他面前不断地提起徐宴礼。

  江新月不确定地问:“会这样吗?”

  “当然会,所以该享受的时候就得要享受,就算伤了痛了也是后来的事,杞人忧天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徐老夫人抱着她,低声哄着:“我们的初初,是最聪明的人。”

  江新月不聪明,可是她也喜欢被当成孩子一样哄着,在祖母的念叨声中,不知不觉睡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中,她和裴延年回到一开始的小山村,可裴延年却像是不认识她,凌厉双眼盯着她,冷声质问她到底是谁。她被吓了一跳,说:“我是你的夫人呀。”

  男人冷笑一声,“呵,我有没有成亲自己会不知道?”

  在梦里的她就拼命解释,回忆两个人发生过的事情说给他听,可是男人依旧不相信,看着她的眼里不复往日的温和,理智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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