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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结果呢?你嫁了谢骥,满京城都说你得了桩好姻缘。这就是你说的下来陪朕?”

  两行清泪自苏吟眼中落下,她难忍哽咽:“彼时苏府被抄家,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父亲和三位叔父并几个弟弟又都在流放路上,需要银钱打点。我同母亲和几个婶母求遍京中高门,却无人敢相帮,连外祖母都不敢开门见我们。母亲急出了病,若非老定北侯回京述职时与我偶遇,说我长得像一个人,一时心软予了我五百两,不然我母亲早在三年前就没命了。可这五百两总有花光的时候,我总要寻条别的活路……”

  宁知澈看着跪在下首掩面而泣的昔日青梅,缓缓闭上眼,妥协般哑声道:“好,朕可以体谅你的苦衷,可当从前所有事都未曾发生过,今日便封你为后,如我皇曾祖父和皇祖父那般一世不纳妃嫔,此生只你一人。”

  “但朕容不下谢骥。”宁知澈眉间划过一道狠戾,声音跟着冷下来,“他得死。”

  苏吟浑身一颤,不禁失声:“为何?”

  “因为你在意他胜过在意朕!”宁知澈眼眸猩红,理智全无,“朕从未见你对哪个男人这般好过,那般温柔耐心,事事都依着他,他要亲便亲,要行房便行房,要你穿纱衣便穿纱衣,在他身边时你眉眼间全是轻松笑意,眼里充满了信任,朕要杀他时你跪地求情百般相护,恨不能代他去死。”

  宁知澈嗓音森冷,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意:“朕可接受你嫁过旁人,可接受你与别的男人上过榻,但朕接受不了你不再喜欢朕,接受不了你如今待他比待朕还好,接受不了你将一半的心都给了他,所以他必须得死,你可明白?”

  眼前的帝王芝兰玉树、清濯无双,分明仍是从前的模样,可这副好看至极的皮囊下的灵魂却已变得暴戾偏执,几近癫狂。

  苏吟遍体生寒:“子湛,你冷静些,我没骗你,我当真是想一世留在你身侧,此后全心全意待你的……”

  宁知澈倏然打断:“那你别再提他,别再为他求情。”

  “我欠谢家良多,至今仍未偿还。若老侯爷唯一的嗣孙因我而死,待到九泉之下,我如何有脸去见他老人家?”苏吟向他跪行几步,苦苦哀求,“子湛,你让沈老宗主救救他,待他的伤稍好些便将他赶回北境,从此往后我再也不提他半句,只当世上从未有过这一个人,一世都留在宫中陪你。”

  宁知澈定定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忽地轻声道:“昭昭,这是你第几次为他跪地哭求朕了?”

  苏吟顿时愣住。

  宁知澈起身走到苏吟面前,伸臂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如今这副模样,叫朕如何能容忍他再活在这世上?”

  苏吟抓住他衣袖涩然道:“陛下就非杀他不可吗?”

  “那你就非救他不可吗?”宁知澈立时反问,“你明知朕因他而痛苦,却仍只顾着他的安危,你说朕为何非杀他不可?”

  苏吟低眸沉默了下来。

  宁知澈抿紧薄唇看她须臾,命女官将她带去左侧殿。

  女官恭声应是,虚扶着苏吟转身离开正殿。

  一群小姑娘仍如昨日那样胆战心惊地盯着苏吟,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苏吟坐在窗边发了许久的呆,直至入夜方转头看向女官,平静道:“我想沐浴,劳烦大人为我备水。”

  女官正看着苏吟清婉的侧颜愣愣点头,却听她又淡声补了句:“要牛乳。”

  只三个字,便叫女官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对方却仍在说着:“再为我找件粉色小衣,要绣鸳鸯合欢的。”

  女官犹豫一瞬,领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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