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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他心里一沉,立时伸手将苏吟的手指根根掰开,取出被她攥在手心的纸包,尔后扬声唤来小厮,让人速速拿壶酒过来。
整个谢府都被皇帝的亲卫包围,府中人心惶惶,再无先前为主子置办席面的喜庆,但小厮拎着酒壶进门时还是忍不住劝了句:“侯爷,您顾着点身上的伤,今日虽是生辰,但还是少喝些,至多一盏便得停了。”
谢骥没应声,接过小厮递来的酒盏,待小厮退下,便打开纸包将毒粉下在酒中,尔后正欲端起酒盏,却被苏吟按住了手。
谢骥一顿,掀眸对上苏吟那双朦胧泪眼,嗓音放得极轻,只他们二人能听见:“别心软。我先前固执不肯放手,让陛下恼你到如今这地步,是我不好,现下也不知怎么弥补,只盼我死后,陛下能少恨你些。”
初见时谢骥一袭绯衣潇洒恣意的模样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愧疚和懊悔狂涌入心间,苏吟霎时哽咽:“对不住,我误了你一生。”
见苏吟因自己而痛苦,谢骥心如刀割,极想如从前那样拥苏吟入怀亲一亲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只摸了摸她的乌发:“总说这种话,你都不知我这三年有多高兴幸福。祖父走后,我每日下值归府看见你坐在窗边等我回家用膳,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有家了。”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外面的人听不见,但若长时间没有声响传出去,皇帝知道后定然仍会起疑,因而谢骥纵是此刻心里有千言万语,也只能长话短说:“你记住,今日之祸是我莽撞犯倔自作自受,与你无关。你若再愧疚难过,便是叫我连死都不安心了。”
说完这番话,他凝望着眼前的清丽面庞,倏然拂开她那只手,迅速抬臂将毒酒喝了下去,望着瞬间怔住的苏吟,眸中盈上浓浓眷恋,轻轻开口:“别在此地多留,快些回宫向陛下复命去罢。男人都一个样,回去后你将姿态放软些,同陛下认个错,多说几句好听话,在……床笫间依着他些,你在宫里便能好过。”
说这番话对谢骥而言无异于剜心削骨,他红着眼眸低下头,嗓音哑到极致:“快走罢,我毒发时的样子怕是不太好看,不想叫你瞧见。”
话音将落,胸间一阵剧痛,谢骥脸色发青,顿时呕出一口血来。
苏吟呆呆看着锦褥上那一大滩鲜红的血,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乌有。
宁知澈给她的是真的毒粉。
他并不是在试探,而是真想让她杀了谢骥。
此情此景与三年前那一幕在苏吟脑海中重叠。想到自己接连害了两个全意全意待她的男人,苏吟终于崩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边为谢骥擦血一边颤声哀求:“陛下说了,若你能捱两个月,便会请沈老宗主为你解毒。阿骥,我求你,你再撑一撑……”
谢骥想说自己这副肉躯扛到现在已至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休说两个月,或许连短短两日都撑不了,但看着泣不成声的苏吟,终是哑声应了下来,喃喃哄她:“别哭,苏吟,别哭……”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是祁澜在提醒她时间已到。
“快走。”谢骥恍然回神,艰难抬手替她擦净眼泪,“出门后就别再哭了,若叫陛下瞧见,你往后的日子定会更难熬。”
只两句话的功夫,敲门声便又急促了些。苏吟心知不能再拖,俯身凑近谢骥耳边,忍着眼泪哽咽开口:“生辰喜乐,阿骥,千万要平安活下来。”
谢骥闻言怔怔落下泪来。
若无这些事,原本待他二十岁生辰过后,他与苏吟便要开始准备生儿育女了。
慈恩寺的住持当年还曾对他说过,说他此生仅有一女,可如今这般情状,他如何还能有机会与苏吟生女儿?
果然那老和尚的话信不得。
谢骥眼睁睁看着苏吟离去,阵阵灼痛席卷而至,整具躯体如置于熊熊烈火之中,烫得像要融化成一滩血水。
在下人带着府医冲进屋中的那一瞬,他终是再也承受不住,痛昏了过去。
*
苏吟刚一回宫便被带入了正殿。
所有宫人都被皇帝挥退,殿中只余他们二人。
到得此刻,苏吟看着高坐上首的帝王,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盼着宁知澈能尽早收手,即刻让沈老宗主去一趟谢府。
但这点希望终是落空了。
宁知澈垂眸看着祁澜呈上来的那一页纸,上面只记了短短几句苏吟和谢骥今日说过的话。
他轻轻一笑:“你今日就同他说了这些?”
苏吟白着脸正欲回答,对方却已先凉声开口了:“罢了,朕还能从你嘴里听到什么实话?左右你到底在里面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朕也没有多在意。”
她不由一噎,抿紧唇瓣垂眸不语。
一片死寂过后,宁知澈看着苏吟那双微肿的杏眼,淡淡道:“哭过了?”
“眼睛肿成这样,方才应哭得很厉害罢?”他笑了笑,眸底却是一片冰冷,“就这么舍不得他死?但凡你当年肯在朕面前哭成这样……”
说到此处,他眼眸发赤,倏然止住话音。
苏吟默了默,想起那一段至今都不愿回忆的昏暗时日,低声道:“我当年也哭过的。”
宁知澈嗤笑一声,漠然道:“苏姑娘怕是记岔了。那日你站在离朕十步远处,眼见朕毒发呕血,疼得站都站不稳,却连上前扶一扶朕都不曾,只抛下一句待苏府的事了了,你就下来陪朕,便转身就走。”
“就因你那句下来陪朕,朕连在被你所下之毒折磨时都想着你,生怕你真为朕殉情,刚清醒过来便想命祁澜给你递消息。”宁知澈冷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