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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哪里有饭吃?

  “我出门早,一家人都还没起呢。”温云起摆摆手,“忙去吧,我回家看看,也不知道饭好了没有。”

  高火生对几个孩子是掏心掏肺,从来不说自己在家的处境,于是,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勤快爱干。

  回去的一路,又碰到了不少熟人。

  高家逃荒而来,落户时地方本来挺大,但如今一分为三,各自的院子都不大,只能说勉强够用。温云起直接推开了院子门。

  院子里一家人正在用早饭。

  老大叫高木头,看到父亲进来,他有些尴尬:“爹,您吃了吗?”

  往日高火生每日天蒙蒙亮就出门割草,回来时天已大亮,一家人都吃过了早饭。刚开始割草时,他因为早上累得太狠,都吃不下饭,剩了两天的早饭,于是,一家人就默认不再给他留早饭。

  从那时候起,高火生就是一天吃中午和晚上的那顿。

  实际上,村里的人要干活,中午那顿都是能凑合就凑合,喝点糊糊甚至是干啃一个馍就算吃过……早上和晚上才会正经做饭吃。

  高火生原先掏心掏肺对儿孙,温云起反问:“你说呢?”

  高木头愈发尴尬,看向妻子何氏,训斥道:“还不赶紧去给爹盛饭?”

  何氏哑然:“没……没了!”

  第30章 炮灰养父

  何氏语气怯懦, 神情却并不害怕。

  高火生不说话,坐到了院子里的桌旁。最近天气炎热,天才亮不久,太阳就出来了。也好在高木头的这个院子里有一棵大树……那是当年高家在此建好了宅子之后种下的, 五十年的大树, 枝叶几乎覆盖了兄弟三人的院子。如往常高火生庇护他们那般, 为兄弟三人挡住了了大半的炎热。

  高木头看见父亲坐下等吃饭的架势, 对着何假意训斥道:“没了不会去做?家里几个人吃饭你不知道吗?做少了, 就是你的错!”

  何氏一脸委屈:“爹也没说要吃早饭, 往常都不吃的。”

  “也是哦。”高木头接话,看向温云起,“爹,这也不能怪孩子他娘,一会儿我还要去主家干活, 要不这样, 您喝我这碗。”

  换做往常,高火生早在儿子让儿媳妇去做饭时就会出声阻止。即便没有,也会在儿子递粥过来时拒绝。

  温云起看着递到面前的小半碗粥,问:“我从早到晚辛苦干活,就不配使唤儿媳妇给我做一顿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夫妻俩都知道, 这顿饭是非做不可了。

  何氏却还是不想动, 故作一脸为难:“可是主家那边赶着日子呢,咱们去晚了, 人家会不高兴的。爹,你也知道我们只是收了定金,得把所有的家具做出来才能拿到银子, 万一惹了主家不高兴,人家扣了工钱,吃亏的还是我们啊。”

  值得一提的是,高火生十几岁时都在逃荒路上,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根本没有余力学手艺。他这一生都在下蛮力,吃够了没手艺的苦。因此,三十岁时接连得了三个孩子后,在孩子五六岁时,就想方设法给他们各自拜了师父。

  老大学了做家具,二儿子学的是石匠,女儿跟人学梳妆。

  这期间,几个孩子但凡吃不了苦说不去,高火生都会把人狠狠教训一顿,然后拿着棍子一路送到师父家里。

  三人都学出师了。

  如今高木头三十出头,已经是有名的木匠,此处是荒山村,往东二十里就是扶东府。

  扶东府很大,辖下有十一个小县,其中包括近千个村子。

  高木头靠着这份手艺,都不需要开铺子,只凭着人们口口相传,给人做嫁妆或是打喜床和桌椅板凳就有干不完的活。

  他的工钱不少,带着徒弟,每个月轻松挣个二两银子。如果遇上大方的东家,五六两都有可能。

  往日高火生从来不会因为杂事耽误几个儿子的正经营生,不得不说,这夫妻俩很懂得拿捏高火生。

  “我要喝粥,胃都饿痛了,你就说做不做吧。”

  高木头哑然,看向了何氏。

  何氏不情不愿:“那你先去,我在家把几个孩子照顾好,顺便给爹做一顿饭。”

  她随口一说,但也说出了心里话。

  照顾孩子是主要,做饭只是顺便。

  高木头这边喝完粥,门口的五六个徒弟已经等着了,一行人搬了工具很快消失在路上。

  何氏不大高兴,在厨房里摔摔打打。没多久就探出头来问:“爹,你割了多少草,猪都开始叫了,你怎么还不煮猪食?”

  温云起不打算再干这事,那猪食的草腥味儿高火生闻得够够的。

  “木头媳妇,刚才我割草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闻言,何氏惊讶地从厨房里探出头,上下大量温云起全身:“不像是有受伤啊。爹,你有没有哪里痛?”

  “腿痛,胳膊痛,最主要是我的腰。”温云起有些心酸,其实他最难受的是牙,高木头满口的牙,只剩下五颗了。

  “一会儿做好了饭,你去城里给我请个大夫。”

  何氏一脸不悦:“城里那么远,我一个人害怕。要不你去村里的周烂脚那里瞧瞧?”

  周烂脚勉强算是个赤脚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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