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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楚珩还在席面上,他也算得上是秦家半个人,秦禅月走了,也有人管大局,倒不算失礼,等这群人谈完了,她再出来送就是。

  她今天一想到楚珩就气的心肝儿疼,窝在床榻上一句话都不想说,对着跟着她的柳烟黛摆了摆手,道:“你去隔壁客厢房歇着,婆母睡一会儿。”

  柳烟黛今日在席间的时候,被太子看的后背都发毛了,她本来想豁出去了,今日就跟婆母说来着,但是瞧见婆母这模样,她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吞回去,磨磨蹭蹭的出了厢房门,去了隔壁厢房间待着。

  这两个女人一离开席面,席面上的镇南王和太子都像是丢了一缕魂儿一样,虽然人还坐在席面上,但是心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太子是贵客,镇南王是主,剩下一圈人全都是围着他们俩的客人,他们俩谁都走不了,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陪着他们喝。

  酒过三巡,人已醉,一群武夫便非要在太子面前耍一耍本事,打拳的,舞刀的,还有个秀腿法的,一片群魔乱舞。

  太子心里惦记着柳烟黛,疲于应对这些武夫,故而抬眼扫了一眼楚珩。

  楚珩端坐在案后,手中夹端着一蛊酒,淡淡饮过,察觉到太子的目光,他缓缓将杯盏落于案上。

  杯盏发出沉闷的“啪嗒”一声响,四周正要争着舞拳给太子看的武夫们突然一静,个个儿缩着脖子看向案后坐着的镇南王。

  镇南王在边疆多年,相当于是秦家目前的家主,他手底下的这群人,都是他带起来的兵。

  军令如山,当过兵的都知道,伙夫长打新兵理所当然,将军打士兵更是理所当然,他们每个人都被镇南王操练过,一个个怕镇南王怕的要死,镇南王这边出点什么动静他们就后背发麻,一眼眼瞧过去的时候,都带着几分畏惧。

  镇南王穿着一身墨色金纹的武夫袍,一张端肃冷锐,棱角分明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在静下来后,与众人道:“酒酣饭饱,可要饮些解酒汤药?”

  这群人立马安静下来了,一个个也不打拳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案后不动了。

  太子的眼眸一点点转过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心底里略有些发紧。

  镇南王和他一直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是镇南王的手下却只是镇南王的手下,这群人只对镇南王唯命是从,他们知道太子显贵,知道上来讨好,但是一旦镇南王冒出来,他们立刻倒戈,只听从镇南王的施令,他们只知道头上一个镇南王,却不知道镇南王头上的太子。

  这让太子想到了前朝的一点趣事儿。

  大概就是说,前朝皇帝去边疆看大将军,到了地方之后,大将军带着一群武将来见皇帝,皇帝瞧见一群武将们都穿着甲胄,觉得他们很累,就叫他们卸甲,但是这群武将们不动,等大将军说卸甲,这群武将们才肯卸甲,前朝皇帝瞧见这阵仗,心都寒了一半,他是皇帝啊,可这群人不听皇帝的话,他回了宫中之后,想方设法把这个大将军给弄死了。

  眼下,太子也察觉到了秦家军的这一苗头。

  目前他们大陈,北有北定王,南有镇南王,东有东水侯,西边只有一个大将军,瞧着是四足鼎立撑起大陈,但是实际上,最强盛的还是镇南王。

  北定王年岁已大,东水侯根本不会打陆仗,西边的将军就是从秦家军分化出去的,骨子里还是秦家军的人,这三波兵力,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压得住一个镇南王。

  现在他爹还没死呢,永昌帝对镇南王还有威慑力,等永昌帝死了,他能不能压得住镇南王呢?镇南王会不会冒出来一点野心呢?他想不想掣肘太子呢?

  这点局势政斗翻出来,太子就短暂的将柳烟黛抛到脑后去了,只专心琢磨着这一件事儿,反而能耐下心思继续和这群人周旋了。

  他想找一个看上去傻一点的,先想办法从镇南王的手里拉到他的阵营里来——虽然说,他们目前还是一艘船上的人,但是太子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别人比他强,哪怕是他的队友也不行,他多疑又好胜,像是一头雄心勃勃的狮子,正值壮年,看谁都想咬一口,二皇子强盛的时候,他追着二皇子咬,镇南王强盛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看镇南王,虽然没张口,但是那獠牙也蠢蠢欲动。

  镇南王瞧见了,但他只当没瞧见。

  在他眼里,太子还太年轻了,一个太子只会考虑自己什么时候能上位,但是一个皇上却要考虑整个国家的布局。

  等太子坐上了永昌帝的皇位之后就知道了,只要南疆不死,就不能动镇南王,镇南王这三个字代表的不只是权势,还是大陈的安危。

  像是二皇子那种上来就往自家腰子上扎的,绝对头一个,光凭二皇子干出来的这种为了争夺皇位自断大陈一臂的蠢事儿,皇位就落不到他脑袋上。

  这一场宴会最后持续到夜间,眼见着都要宵禁了才散,秦禅月拉着柳烟黛出来送客,一个个客人都送走后,剩下俩没走。

  太子说自己醉了,要宿在此。

  他说自己醉了,可是一双眼却一直在柳烟黛身上打转儿,柳烟黛心口一阵阵发紧,根本不敢说话。

  镇南王说要去佛塔拜拜先辈,瞧着也要宿在此。

  两头狼好不容易上门了,谁都不愿意走,都想来吃上一口肉。

  镇南王没有看秦禅月,但秦禅月却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后道:“既如此,二位稍等,臣妇去安排个住处来。”

  两位贵客一个比一个贵,自然不可能随便找个客卧来睡,秦禅月就将剑鸣院收拾出来给太子住,至于镇南王——秦禅月直接让人往佛塔里送了一套被褥。

  不是要去拜先祖吗?拜去吧,晚上睡里面得了,顺道问问先祖,你干的那点事儿该不该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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