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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都压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逐步走进的中年儒雅男子,拱手一礼,道:“下官见过闵大人。”

  他的职位本就比闵埕低,见到闵埕时,是该行礼的。只是他的身份特殊,背后的谢家更是错综复杂,谢相之命,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而且,闵埕同谢家其实是有姻亲关系的。故而,他与闵埕之间,倒是不必那么拘礼。

  闵埕见着这般恭谨的谢嘉安,他笑了笑,摆摆手,开口道:“谢大人,不必这么拘谨,说来咱们还是亲戚,若是按着姻亲关系来算,你倒是应当喊我一声表姑丈。”

  谢嘉安身子微微一顿,他面上依旧是一片温和,从善如流地道:“既然闵大人如此说,那文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表姑丈。”

  闵埕眼神微眯,他长得一派儒雅,只是眉宇间染着些许刚硬,不笑的时候,给人一股威严慑人的气势,那是一股征战沙场的喋血气息。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却将这一股嗜血气息全副敛去,显露出一副和蔼的长辈儒雅气息。

  “文卿,相爷近来可好?”闵埕笑着走上前,步伐停在谢嘉安的身边,朗声问道。

  谢嘉安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道:“谢表姑丈关心,祖父一切安康。表姑丈若是得空,可以回京看看祖父。”

  闵埕听到谢嘉安这话,他面上的神情略微古怪,眼底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而后试探地道:“京城风云变幻,我这贸然回京,怕是会水土不服,况且,如今,江南道一带灾情疫病并发,陛下忧心忡忡,作为臣子,总是要替陛下分忧的,这儿事尚未平复,我如何敢回京?”

  话是这般说,可是谢嘉安却是明白他这话里的讽刺。闵埕现下又怎么敢回京,若不是江南道一带骤然出现的灾情疫病,以及这流民/暴/乱,陛下又怎么会放任闵埕在这江南道,而不是一纸圣意,将人传唤回京,拿下问罪。

  谢嘉安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嘲讽,而后开口道:“如今这江南道的情况,看似平稳,实则乱作一团,不知表姑丈要如何处理?”

  闵埕微微一笑,似乎很有把握地道:“不过是些许流民,文卿不必担心,如今因着水灾才退,四处的狼狈未曾收拾,加上疫病还未平复下来,这才空不出手来收拾那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等过些日子,便能将人一一拿下。”

  “只需将主谋拿下,其他的人不成气候。”

  他前边说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语调略重,令谢嘉安心头一跳,谢嘉安侧头看去,对上闵埕毫无波澜的双眸,面上神情微微一僵。

  谢嘉安想了想,接着道:“如此说来,表姑丈是有了想法了。不过,这次陛下派我们来,不仅仅是因为流民/暴/乱的事,更因为灾银贪腐,这事儿发生在您的地界上,不知您是否有什么线索?”

  闵埕听到谢嘉安这话,他嗤笑一声,道:“这事儿啊,你若是问我有什么线索,我只能和你说,江南道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问题,你呢,若是要彻查,那么这从上到下啊,都能撸下一批人。只怕是下一场的暴/乱便又要来了。”

  “依着表姑丈的说法,这事儿还差不得了?”谢嘉安拧起眉头,面上略显不虞之色。

  注意到谢嘉安眉宇间的不悦,闵埕扯了扯嘴角,伸手轻轻拍了下谢嘉安的肩膀,开口道:“你还年轻,很多事儿,你不懂。也不是不能查,是不能彻查。”

  他想了想,接着开口道:“比如,水师,你能查,却不能查得太深,最多查到守备为止。再比如州府令,你也可以查,但是你不能将州府令一网打尽。”

  “但是,还有些地头蛇,你可以查,至于能不能一把扼住他们的要害,就看你的手段了。”话说到这里,闵埕的语调略低,这一分低沉,便显出了一抹莫名的幽冷,令人不寒而栗。

  谢嘉安没有接话,他只是移开眼,看向庭院中幽静的景色,心中升腾起一丝好笑,这一位闵大人,倒是把他当不经事的少年郎了。这话间的提点,可真是一针见血,不过是拿着他当幌子,借刀杀人的技俩罢了。

  不过,也可以看出,‘地头蛇’齐家,现下同他确实是水火不容了。只是为何齐家不下手除了闵埕呢?这一点他心头疑惑不解。

  但是,如今这一些事都还不急,急的是那一众被带回来的人。谢嘉安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表姑丈,那带回来的人”

  闵埕仿佛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笑着开口道:“你放心,他们得罪了你们,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谢嘉安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随后便又听得闵埕道:“毕竟也是水师的人,总不好下太重的手,文卿大人有大量,便不要同他们计较。”

  谢嘉安抬眸看向闵埕,对上闵埕的视线,并未多说话,他笑了笑,而后开口道:“既然表姑丈这般说了,那自然是要给表姑丈这个面子。那些人就全权交给表姑丈处理了。”

  闵埕哈哈一笑,道:“文卿果然是宅心仁厚,不亏是相爷教导出来的国之栋梁。”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凑近谢嘉安的耳边,开口道:“既然文卿如此给表姑丈面子,那么表姑丈也不能让文卿吃亏,有一笔买卖,表姑丈想要同文卿谈一谈。不知文卿是否有意?”

  谢嘉安挑了下眉头,心中闪过一抹念头,可算是等到了。陪了一晚上,就是等着闵埕说这句话了。他略微沉吟,面上呈现一抹犹疑之色,似乎是在斟酌什么,将一个谨慎小心的世家子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是什么买卖?”

  第96章 试探

  谢嘉安看了一眼闵埕,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异常清晰,而后开口道:“在这儿谈吗?”

  闵埕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沉声道:“自然不是,来,文卿,请。”

  言罢,他大步往回廊的另一端走去。

  谢嘉安心头浮起些许心思,但也只是一瞬,便就举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至回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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