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642
佩随着步伐轻晃,樱花暗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陆锋偷瞄主子阴沉的脸色,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那徐承业毕竟是徐达后人......"
"徐达?"裴云琅突然笑出声,笑声像淬了毒的银针,"三百年前的虎狼,如今也不过是具枯骨。"他猛地攥住陆锋的衣领,金丝绣线在指尖崩裂,"传我的令,诏狱里的'蝎子烙'该派上用场了——赵莽不是想当英雄?就让他尝尝,皮肉与铁火相融的滋味!"
陆锋望着裴云琅眼中翻涌的杀意,恍惚想起三年前沙门岛那场大火。那时裴云琅也是这般模样,亲手将阿鹤推进燃烧的货船,袖中飘落的樱花纹信笺上,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印。此刻厅外狂风骤起,窗棂被吹得哐当作响,烛火明灭间,裴云琅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巨兽形状。
与此同时,宣府诏狱深处。赵莽蜷缩在霉斑遍布的墙角,粗粝的石砖硌得脊背生疼。脸颊的伤口还在渗血,铁锈味混着地牢特有的腐臭,令人作呕。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藏着徐承业临终前塞来的《火铳谱》残页,即便已被鲜血浸透,字迹依然清晰如刻。
"赵兄弟,还撑得住吗?"隔壁传来徐承业虚弱的咳嗽声。老人自入狱后便高烧不退,锁链晃动的声音里夹杂着沉重喘息。
赵莽强撑着起身,铁链哗啦作响:"徐老放心,他们打不垮我。"他想起父亲被诬陷通倭时,也是在这样的地牢里,用指甲在墙上刻下"清白"二字。此刻借着墙缝透入的微光,他看见自己映在石壁上的影子,虽狼狈却笔直如松。
远处突然传来皮靴踏过积水的声响。赵莽警觉地屏息,听见陆锋熟悉的阴笑在甬道回荡:"赵百户,裴大人怕你寂寞,特来送些'礼物'。"牢门被粗暴推开,火把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赵莽下意识用手臂遮挡,却瞥见刑卒手中烧得通红的烙铁,蝎尾形状的纹路正吞吐着妖异蓝焰。
"听说你骨头硬?"陆锋用匕首挑起赵莽的下巴,刀刃压进伤口,"试试这'蝎子烙',当年倭人审讯叛徒的法子,专治嘴硬的。"
赵莽突然笑了,血水顺着嘴角滴落:"陆锋,你以为烙铁能烫平真相?"他想起千羽临终前用血画出的樱花,想起阿鹤在火海中抛出的密函,胸中腾起一股滚烫的力量,"告诉裴云琅,就算把我烧成灰,这铁火里的冤屈,迟早会照亮整个大明!"
话音未落,烙铁已重重按在肩头。皮肉烧焦的气味混着惨叫在牢房炸开,徐承业隔着墙壁撕心裂肺地呼喊,却被守卫的棍棒声压制。赵莽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恍惚间看见父亲、徐承业、阿鹤的面容在火光中重叠,他们都在用眼神说同一句话:莫忘初心。
当烙铁第三次落下时,赵莽终于昏死过去。陆锋甩了甩溅上血污的手,望着墙角蜷缩的身影嗤笑:"不过如此。"他转身离开时,靴底碾过赵莽掉落的半截银簪——那是阿鹤遗物,簪头残缺的樱花,在血泊中泛着冷光。
地牢之外,宣府的天空阴云密布。闷雷在云层中翻滚,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轰鸣,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冤屈鸣不平。而在诏狱最深的角落,赵莽睫毛颤动着苏醒,他握紧掌心被血染红的《火铳谱》残页,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场铁与火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