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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决堤眼眶,姜希芮偏头飞快擦拭了一下,接着瓮声瓮气地应了下来:“好吧。”

  她低头走近,拉开病床旁边的单人软椅,坐下后像是置气小孩子一样将头仰给姜朝:“给您看,这样够清楚了吗?”

  可是她却闭着眼。

  不愿意面对爷爷此刻憔悴的面容是真的,还有……她担心溢满眼眶的潮湿不争气地涌落成水痕。

  姜朝:“嫌弃爷爷变丑了?都不愿意看我了。”

  姜希芮忍不住哭腔控诉道:“您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姜朝叹口气:“从上次来就变成哭包了,这次来还是哭,我记得你之前是个不爱哭的。”

  “您怎么知道我不爱哭,我超爱哭,就喜欢哭!”姜希芮大声反驳道,她不再忍耐,睁开满是泪水的杏眼,哭嚎出声。

  “……行,哭吧哭吧,我现在也管不了你了,爱哭就哭。”姜朝把脸转向一侧不看她。

  姜希芮独自哭了会儿,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她发现只有在周行之面前她才能哭得那么肆无忌惮,可能是因为他惯着她,一直给她拍后背,安慰得越好委屈越大;也可能是因为在她潜意识里将周行之当作是最能包容自己的人,无论她怎样失态,他都不会嫌弃。

  “哭够了?”从不会安慰小孙女的姜朝问道。

  “嗯。”姜希芮抽抽鼻子。

  “那咱们好好说说话。”

  “您说吧。”

  姜朝握住姜希芮搭在床边的手,徐徐说道:“我前两天大致了解了收购的事情,平心而论,我如果在你的位置上,可能做不到这么好,芮芮很棒,华新在你手中我很放心。”

  姜希芮嘴角有往下撇的迹象:“您很少夸我,几乎没夸过。”

  即使有过,也很含蓄,从未像现在这样直白。

  她从12岁开始,除了在牛津的学业外,还有每天定时的继承人训练,有时候是和姜朝直接视频,有时候则换成华新的其他高层管理。

  12岁到22岁,姜希芮每次收到的反馈都是永无止境的修改意见,以及她还能做得更好的暗示。

  再自信的天子骄子也难掩失落。很多次,姜希芮都想让爷爷夸夸她、肯定她的努力,但是每当看到姜朝那张严厉肃穆的脸,这种类似撒娇的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姜朝面对小孙女委屈的控诉并未否认,他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苦涩:“现在情况特殊,我不想留遗憾,想夸你就直接夸了。”

  “您别这么说。”姜希芮受不了他好似在留遗言的口吻。

  姜朝:“芮芮怪爷爷吗?一直对你要求很严格。”

  姜希芮低着头没说话。

  姜朝也不是非要她回答,他只是找个话头想和他的小孙女说些心里话。

  视线转向窗外逐渐靠近地平线壮烈红日,老人的声音嘶哑疲惫,那是一种回忆带来的感伤与愧疚。

  “爷爷最近忍不住反思之前对你的教育,你的人生从来不是你自己的,你的所有选择都是我的安排,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想法、你的意愿。爷爷知道你其实更喜欢哲学,但是我却选择无视继续让你接受继承人训练……”

  姜希芮忍不住小声插嘴:“您没有您自己说得这么狠心的,我大学时选专业选的是政经哲,那个时候您并没有反对。”

  姜朝抬手摸了摸姜希芮的头,难得温情的举动让她再次眼眶发红。

  “你是好孩子,知道宽慰我,但是爷爷心里清楚我对你还是太强势了。你身上担负了太多,我的期许、华新的未来,你不可能像你堂哥堂弟还有你的父亲叔叔那样拥有轻松自在的人生,可以选择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这一点是爷爷对不起你,但是芮芮,爷爷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担得起这份重任,他们都不行,他们撑不起华新的未来。”

  姜希芮连连摇头,哭腔再次让喉管苦涩、发音艰难:“不,不是这样的,您说错了,您没有对不起我,我很高兴您选择了我,真的很高兴。”

  她接过姜朝递给她的纸巾,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爷爷,我可能从未对您说过,但是这份选择对我很重要,有时候甚至是我最重要的信念支撑,而且我不需要所谓轻松自在的人生,昏昏噩噩漫无目的,我不想当受家族荫蔽的蛀虫,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可能是之前在欧阳敏和周广源面前自我剖白过一次,姜希芮再次说起父母时,艰难程度减轻到微乎其微。

  她苦笑一声,自嘲说道:“您知道的,爸爸妈妈从未选择过我,或者说他们从未真正爱过我。所以您知道您选择我作为继承人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这是我第一次被选择,小时候我甚至一度认为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您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公开宣布我是华新未来继承人,顶住所有人的压力,义无反顾。自那时起,我就把您当作我最重要的亲人,我的盖世英雄,这一点从未改变。如果不是这层继承人的身份,我根本无法在圈子里立足,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女孩罢了,一个连父母都不屑多看一眼的孩子而已。”

  泪水不知不觉间布满脸颊,干涸凝固再换上新鲜水迹,周而复始,如同源源不断的原生伤痛。

  姜朝用手背轻轻擦拭小孙女的泪痕,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孩子,别这么说自己,你是爷爷最重要的珍宝,在爷爷这里谁也比不上你。我们是双向选择,谁都没有辜负谁,乖,别哭了。”

  小孙女可怜可爱的泪水让姜朝心脏酸胀不已,他略显笨拙地转移话题:“我听说这次是周行之陪你过来的,你们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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