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莲花楼2

  林清浅看着李莲花从房外提出一个药箱,那个药箱虽然木制斑驳,但是擦得很干净,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精心爱护。

  嗯,很专业的样子,感觉很有安全感。

  油灯在木桌上晕开暖黄的光晕,李莲花将衣袖仔细挽到肘间,修长手指悬在林清浅肿胀的腕关节上方顿了片刻。

  林清浅注意到他喉结微微滑动,接着看着李莲花反身从药箱里取出一卷洗得泛黄的布包,当布包展开露出三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半截松动的夹板时,她突然觉得窗外的乌鸦叫得格外刺耳。

  "林姑娘请看,这是最新式的接骨工具。"李莲花将一枚杉木板在床架上,"若实在疼得受不住,可以咬住这个。"

  "我有心理准备"林清浅盯着杉木板边缘可疑的牙印,喉头滚动:"但是,这是...给多少位患者用过?"

  "咳,林姑娘放心,这杉木板我都清洗过了,而且还消毒了,你放心,除了印子,绝对干净!"李莲花说着突然握住她扭曲的右腕,快速道"要开始了。"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我需要——啊!"

  惨叫声惊飞了屋顶的麻雀。李莲花抓着她的手腕顺时针转了三圈,又逆时针转了五圈,活像在拧腌菜坛子。林清浅疼得眼前发黑,恍惚看见自己去世的太奶在奈何桥边冲她招手。

  "奇怪,医书上说'筋骨归位必有脆响'"。李莲花低声呢喃,他背着身从袖中摸出本《赤脚医生手册》,就着烛光翻到折角那页,然后回身"这有点难,咱们再试一次。"

  林清浅人早就疼麻了,根本没听见没看见李莲花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她只一味地信任李莲花,闭眼连连点头,让李莲花快点。

  良久,林清浅疼得实在受不了"好了吗?"林清浅颤巍巍吐出口中被咬裂的杉木板,举起肿成馒头的右手示意。

  李莲花讪笑着挠头,忽然眼睛一亮:"等等,还没好,你先别睁眼,我给你重新拿一个咬的!"他冲出房间,趁林清浅不注意使出婆娑步,抄起桌上的擀面杖就迅速回房。

  他径直把擀面杖塞进林清浅嘴里,"放心,再坚持会,很快就好。"

  腕骨归位的瞬间,林清浅疼得猛地蜷起脚趾。李莲花慌忙用其他杉木板固定伤处,发带尾梢扫过她沁着冷汗的鼻尖:"对不住对不住,书上说'正骨当如春风化雨',我方才是不是太急躁了?要不要缓一缓"

  "没事,继续"林清浅觉得要一鼓作气,既然都开始疼了,趁这个机会一口气搞定,她也不用一直做心里建设,她真怕这口气卸了,她坚持不下去,不想治疗了。

  如此想着林清浅双眼皮颤抖,咬紧口中的擀面杖。

  接续腿骨时出了点岔子。李莲花单膝跪在床沿,青衫衣摆沾了草药碎屑也浑然不觉。他托着林清浅小腿沉吟片刻,突然转身从药箱掏出个牛皮缝制的人偶:"医书上说需将伤肢与健肢比照......"

  林清浅没有感受到李莲花的动作,反而耳边传来小声的絮叨声,忍不住睁眼,她看见李莲花正背对着他,于是挺腰抻着脖子去看。

  只见李莲花拿着个人偶,她盯着人偶关节处密密麻麻的墨线标记,忽然意识到那些歪扭的"正反"字样,分明是初学者的笔迹。

  她尚未来得及细想,熟悉的钝痛仿佛顺着胫骨窜上脊背——李莲花正捏着人偶的右腿往反方向掰。

  "等等!"她急得吐出口中擀面杖,"你拿反了!"

  烛火爆开一朵灯花,李莲花举着人偶的手僵在半空。他耳尖泛红地调转方向,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医书边角处稚气未脱的批注:七月初三,王阿婆家的接骨练习失败,赔了三只老母鸡。

  林清浅心神具震撼。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木屋里回荡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每当林清浅要昏厥,李莲花就掐着她的人中高喊"姑娘坚持住";当她疼得抽搐,他又手忙脚乱地用麻绳把她捆在床板上。最惊悚的是接腿骨时,这位神医竟然抬脚踩住她的大腿借力——活脱脱屠户卸猪蹄的架势。

  "最后一下!"李莲花抹了把额头的汗,双手握住她的小腿猛地一拽。只听"咔嚓"一声,林清浅在剧痛中隐约看见李莲花兴奋地举起那本破医书:"成了!书上画的小人就是这个姿势!"

  她拼尽最后力气抬眼望去,泛黄书页上歪歪扭扭画着个火柴人,旁边批注墨迹未干:"接骨要诀:大力出奇迹。"

  待四肢勉强归位,林清浅已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湿透。她望着正在调配止痛药膏的青年,忽然瞥见医书扉页褪色的朱砂印——那方"回春堂学徒结业"的印章,边缘还沾着可疑的糖渍。

  "李大夫。"她虚弱地开口,"你出师几年了?"

  正在研磨药杵的手顿了顿,瓷碗里新摘的忍冬花被碾出清苦的香。

  "今日是第三十九天。"温润嗓音混着药杵的脆响,"不过姑娘放心,你是我治好的第七个......"

  窗外突然传来狐狸精的吠叫,青年摸了摸鼻尖改口:"第三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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