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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新科进士们进来的速度都不慢,从跪拜圣人到山呼万岁一气呵成,老皇帝一声“起”之后,沈里的膝盖终于重新找到了知觉。他刚刚跪的时候没找好角度,现在肯定是青了。
而沈里和闻时颂的争执也终于在新科进士们抬头的刹那,被揭晓了谜底。
他俩一个坚持觉得施娘子会在面见老皇帝的时候把自己的面容勾画得更像谢皇后,因为这就是有人在故意搞事,而另外一个则觉得施娘子肯定也听说了近日的风言风语,若她有心仕途,哪怕只是为了避嫌,也会努力往不像的方向画一画。
结果他俩都错了,这位与众不同的施娘子选择了素面朝天,既没有很像先后,也没有不像。就和她身边其他的新科进士一样,将她本来的样子坦坦荡荡地展露在了老皇帝眼前。这便是那一日她左思右想之后的答案了。
当施娘子抬头时,不少朝臣都很惊讶,也都在等着老皇帝的反应。
老皇帝却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因为显而易见地,消息灵通的他早就听过这件事了,知道这一科的进士中有一个长相肖似先后的女子。
老皇帝深深的看了施娘子好几眼,然后才问了一个在以往的殿试上他绝不会问的问题:“怎么没有化妆?”
不管是往相似里化,还是不相里化。
施娘子再次跪下,脊背挺直一字一顿地表示:“不管怎么化,都有欺骗圣人之嫌。”
这话就说得有点过于直白了。
但老皇帝却在窒息一般的沉默后笑了:“不错。”不管化的像还是不像,在老皇帝看来都是欺君。只有如今这个答案才会让他满意,甚至有点过于满意了,就像是有人提前把标准答案透给了施娘子。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只有他的嫡长子,而孝贤已经去了好几年了。
话题到此为止,老皇帝既没有展现出对施娘子的亲近,也没有刻意疏远,一切都只是公事公办。
宣布状元,宣布名次,为这一年的春闺定下了最后的热闹。
杜言生一如大家所料,哪怕是为了三元及第的吉利,老皇帝也会钦点他为这一届的状元郎。谢兰芝不知道为自己的好朋友有多骄傲。
而施娘子则是二甲传胪,和其他新科进士一起,名字将会被永远地刻在国子监的碑林,以示荣耀。
在新科状元跪听完圣训之后,按照大启的规矩,这一甲有且仅有的三人就会站起,等待由二甲前三亲自系上由红绸扎好的红花。然后他们就可以上马,在金吾卫的护送下,走过洒金桥,从只有皇帝、皇后大婚和状元郎蟾宫折桂这一日可以走的正门出宫了。
沈里想着,大概就像是在足球场上,副队长要给队长佩戴袖标?大家总爱整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在系好红花的那一刻,施娘子小声对杜言生道了一声谢。
杜言生依旧一脸木讷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不知道施娘子在说什么,施娘子也没准备听他承认,但她自己心里清楚,那张纸条只可能来自杜言生。
因为那纸是客栈专门免费供给新科进士的纸张,她听掌柜的介绍过,那是他母亲的陪嫁方子,独家的造纸技术,不要说全雍畿了,全天下只有他一家独有。为了显示每一科的不同,他每一届用的纸张背后都有不同年份的隐晦拓印。
杜言生一开始入京时,是借住在知府介绍给他的地方,虽然不要钱,但住的举子颇多,十分嘈杂,后来认识了有钱且大方的谢兰芝,从平康坊出来之后,谢兰芝就强行帮他更换了客栈。
说是为了转运,实则就是希望好友能有一个更好的备考环境。
而好巧不巧,程家安排的施娘子也住在这间客栈。
整个客栈里住的举子里,有且只有杜言生与程家有旧,虽然他很小就和母亲一起被赶出了程家,可也只有他最有可能知道程家和施娘子的这些事了。
杜言生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只在关键时刻给她递来了这么一张纸条。
她选择烧了纸条,不是不听劝,而是生怕连累恩人,给他人落下把柄。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在未来是对是错,但至少当下她是轻松的,快活的,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就像是那一天无为殿外的阳光,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暖融融的。
至于三皇子和四皇子以后的报复,那放在以后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杜言生在绑着大红花翻身上马之前,终于还是对施娘子多说了一句:“你们不用再担心他们。”
你们是谁?他们又是谁?
杜言生暗示得含糊,但很快施娘子就懂了。三皇子和四皇子消失了,他们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问题。
沈里一开始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件事,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这两位在朝廷上因为各自的特色而备受瞩目的皇子,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既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也没有人敢在老皇帝面前提及与他们有关的事情,因为明显老皇帝还在气头上。
沈里知道的时候,江洲程家已经被老皇帝随便找了个理由连根拔起,抄家抄的迅雷不及掩耳。就是那些与先后相似的女子已经不知道被谁提前救走了。
老皇帝虽然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程妃甚至都不敢去求与自己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丈夫,只敢在太后宫前哭哑了嗓子,老太后却始终没有出面,程家敢如此冒犯先后,就该想到结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里从弘文馆下课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闻时颂。
但说实话,闻时颂也不知道。他只是根据手下查出来的线索有过一些猜测,其实答案还蛮简单的——老皇帝身边那个拥有监听血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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