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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碎石不断打在护罩上,祝闻祈语气平缓,没在意旁人看向他的目光,继续说道:“祝某会竭尽所能,将后果降到最低。”
“诸位都是高风亮节之士,于情于理,都不该因为家事被埋没至此——”
说到一半,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心脏还在隐隐作痛,像是无时无刻提醒着什么似的。
祝闻祈闭了闭眼,接着开口:“所以为了仙界着想,还请各位尽早离开此地。”
此话一出,一片寂然。
无华山的长老率先打破沉默:“小祝啊……”
每一届的比武大会,他都会在山脚见到因为懒得爬山,干脆弃权,翘着二郎腿等待结束的祝闻祈。
而现在……
他有些不确定地眯了眯眼,像是要确定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祝闻祈似的。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如今的气质却沉静下去,全然不见当初的心粗气浮,以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生生不息的活气。
面前之人面色苍白的可怕,与体内显著流动着的庞大灵力形成鲜明对比,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祝闻祈温润笑意不变,朝着无华山长老行了一礼:“还得请长老帮帮忙,将大家带出去。”
无华山长老愣怔片刻,明白祝闻祈这是不想当着所有人说出秘密。
还没等他开口,便有人开始怀疑起祝闻祈的用意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想独吞金羽阁内的各项法宝?”
谁会闲的没事儿干当这个圣人,还不名一钱,除非脑子被驴踢了,不然想不到为什么会这么做。
祝闻祈听见这话无甚反应,反倒是旁边回过神来的林开霁一腔热血猛地上头,气得语序颠倒:“独吞谁!?”
他抄起袖子便想和说话那人干上一架,一旁的祝闻祈及时拉住他,摇头,示意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心脏抽搐的痛楚渐渐平息下去后,祝闻祈才缓缓开口:“原因已经说过,祝某便不再赘述。”
“除此以外,我有两点要求,”祝闻祈伸出两根手指,“一,各位出去后,若是还有余力,请告知周遭百姓尽早转移,如若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也能减少损失。”
大概没想到祝闻祈提出的要求会是这个,众人沉默下来,微妙的尴尬气氛逐渐蔓延出去。
“……其二,”祝闻祈放下一根手指,虚虚指向一直站在护罩边缘,研究该怎么出去的日月谷谷长身上,“把他留下。”
那人研究护罩的动作一停,顷刻瞪大了眼睛:“凭什么!”
祝闻祈语气轻描淡写:“如若不服,你可以和大家商量一下。”
到底是率先离开这里提醒百姓尽早离开,还是留在这里为了日月谷谷长和祝闻祈僵持下去?
众人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日月谷谷长□□脆利落绑起来扔到一边,他们朝着祝闻祈纷纷行了一礼。
祝闻祈面色不改,以极快的速度凝出一个又一个小型护罩,而后微一颔首,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祝闻祈,赵长老,日月谷谷长,林沐同,林开霁,叶知秋以及玄霜派一干弟子。
他自知劝不动林沐同和林开霁两位倔驴,索性不开口,对着叶知秋说道:“叶长老,事关重大,还得麻烦你将他们带回去,先一步将消息传给掌门。”
叶知秋不为所动:“消息自有别人散播,他们有你的护罩,不需要我护送他们出去。”
微风吹过,将她脸上的帷帘吹动:“祝长老,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
没有丝毫婉转的余地,叶知秋单刀直入,直接发问。
祝闻祈斟酌的话语被噎了回去,扭头一看,发现林沐同和林开霁用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祝闻祈:“……”
“说来话长,”他一如既往地含混了过去,“总之,我现在得进去救娄危。”
“你一个人?”林沐同反问道,“你知道化神期走火入魔之后的后果吗?”
不仅金羽阁会被履为平地,方圆几百里到几千里都会变得荒草不生。
“我知道。”祝闻祈语气淡然,“你以为我凭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语气太过笃定,仿佛对驯服入魔的化神期道士需要多少灵力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林开霁望着祝闻祈的眼睛,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恐慌,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祝长老,消失的这一天里,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祝闻祈避而不答,目光落在了院落布满蛛网灰尘的木门上。
他半垂着眼,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良久没开口。
重而紧密的疼痛逐渐从心脏沿着五脏六腑展开,像是在提醒时间紧迫,容不得片刻晃神,更容不得他将那点回忆反复再咂摸一遍。
指尖开始微微发麻,祝闻祈深吸一口气,抬眼,走了两步,将手搭在门扉上。
“如果出来后没看见我,帮我转告娄危一句话。”
不好的预感重重砸下,林开霁瞳孔骤缩,惶急要去拉住祝闻祈,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祝闻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