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活了

  蔺照雪身上是有实感的锦被,摸上去有精致的荔枝纹样,金丝缝上的。

  丝丝滑滑。

  不对。

  她还有知觉。

  蔺照雪动了动耳朵。

  登时打了个激灵。

  她一下掀起沉重的眼皮——

  一入目,却吓了蔺照雪一大跳。

  正对上李家家主那张森冷的脸。

  这是她平生最怕的人。

  家主坐在藤墩上,手拿汤药,脚踏两足隐几。

  平静地和她错开视线,不咸不淡地瞥了她眼。

  嗤了一声:“也对,算算时间,该醒了。”

  “家主。”

  蔺照雪有些懵,但对上他,还是下意识地怂,乖乖叫人,吞了口口水。

  她不是死得彻底吗?

  蔺照雪的记忆还停留在李燕庸赶回府看她的时候,见自己还能活,便下意识问:

  “我夫君呢,李燕庸呢?”

  她醒了,李燕庸也改了。

  那么两个人,就能好好的了。

  家主闻言,把手中搅着的汤药随手塞到蔺照雪手里。

  蔺照雪烫得缩了一下。

  但家主并不关心她有没有被烫到,只似发现件有意思的事,挑眉:

  “不愧是晕的这五年里,靠着我说李燕庸的事才吊命活下来的人,一醒来,便想着你那夫君,真是伉俪情深。”

  她竟然已经昏迷五年了。

  家主:

  “现在你也不用叫我家主了,叫我大名李总恒便可,你要乐意,当然也可直接叫李大人。”

  蔺照雪抔玉碗:“您是什么意思?”

  李总恒淡淡睨她:“他娶亲了,轮不到你来叫家主了。”

  “李燕庸?”

  “还能有谁?”

  蔺照雪的脑子嗡的一下。

  她张了张嘴。

  李总恒就看着她手足无措。

  二人间沉默了好久。

  蔺照雪向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似是为了说服自己,蔺照雪反驳:“我不觉着他再娶了。”

  但转念——

  她明白自己的话其实立不住脚。

  李总恒说的,多半是事实。

  从李总恒的话里,她得知了自己已经昏睡了足足五年。

  而她的夫君李燕庸,身为最循规蹈矩让人挑不出刺的世家嫡子——

  不可能五年了还没成婚。

  这是极为正常的,甚至特别地合乎情理。

  相比之下,她的反驳才最为可笑。

  蔺照雪抓紧了锦被,

  “我要回去看他。”

  “即便他成婚了,我也要看看他现在的夫人是谁。”

  李总恒:“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不过,在他们眼里,你早就死得透,可别莽撞地用蔺照雪的身份回去。”

  “据我所知,人家现在恩爱得紧。别到时候夫君抢不回来,还被当成鬼魂,被道士给烧成灰。”

  恩爱得紧?

  凭李燕庸的性子,再恩爱也恩爱不到哪去。

  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和李燕庸的婚姻。

  话虽这么说。

  蔺照雪还是五味杂陈。

  她气,她怒,她悲伤。

  可最终,

  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颓废到整个人焉了下来:

  “那要怎么办?”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那是我的夫君。”

  对。

  她不看到李燕庸,是不可能罢休的。

  蔺照雪发现自己醒过来的欣喜已经没有了。

  一觉醒来,夫君另娶了。

  她觉着老天特别不公平。

  明明李燕庸都已经主动低头了,她也醒了过来,身体健康了。

  多么美好的局面,眼瞅着就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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