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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哪里不同——
往常的元滢滢,在程秀成眼中是他的学生,是一个年轻稚嫩的女孩子。可此刻,程秀成猛然觉得,元滢滢已经不再是孩子,她俨然成为了一个女人,而且是极其具有魅力的女人。
独属于女人的魅力,吸引着程秀成将沉沉的目光落在元滢滢身上。意识到自己盯着元滢滢的唇看了许久,程秀成心中一慌,感觉他很不对劲,脚下就错了步子,险些踩到元滢滢的脚。
“元小姐喜欢我送的玫瑰吗?”
元清梦点头,只是担心这么多玫瑰花,没两天就要衰败了,到时浪费了傅少轩的心意。
傅少轩漫不经心地说着:“玫瑰能够有一时的美丽,已经是难得。至于它枯萎以后,随手丢掉就好了。”
身旁传来惊呼声音,傅少轩转身看去,只见面容美丽的女郎正脸带怒容,柔声指责着她的舞伴。而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竟然安静地听着,没有半点反驳。傅少轩冷笑着,对男人满是轻视,在他看来,一个男人再喜欢一个女人,都不能叫对方爬到自己的头上去,眼前的男人未免太过没用。
“我不同你跳了!”
元滢滢话音刚落,就到了交换舞伴的时刻。程秀成还没来得及开口挽留,元滢滢身子一转,绵软的手掌就落在了傅少轩手里。
程秀成垂下手臂,没有揽着元清梦继续跳舞的意思。元清梦脸色微怔,自从当了主唱,她再没有被如此冷漠对待过。不过很快,便有人握紧元清梦的手,随她翩翩起舞。
两人面对面站着,元滢滢终于能好好看清楚,梦境中对她百般嘲讽的傅小少爷长得是什么模样。傅少轩身穿红棕色改良西装,袖口挽起,露出鼓起青筋的手臂。元滢滢正对着他的胸前,看到那里挂着一枚亮闪闪的胸针。
傅少轩玩味的声音响起:“是翡翠的,喜欢吗?”
元滢滢瞪着他,语气冷冷:“很丑,一点都不喜欢。”
傅少轩面色微怔,像是没有料想到元滢滢的回答。他看着元滢滢的脸蛋白净,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点点碎光,连愤怒时做出极其夸张的表情,都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有别样的美丽。傅少轩恍惚明白了,为什么元滢滢的舞伴会对她如此容忍,这样的美人终归是有特权的。
但元滢滢显然很厌恶傅少轩,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望着傅少轩的神情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让傅少轩想要假装没看见都无法做到。
他垂眸:“喂,小姐,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元滢滢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傅少轩的话,她故意迈错了步子,狠狠踩上傅少轩锃亮的皮鞋,而后丢开他扬长而去。
傅少轩哎呦哎呦地喊着,跟班上前询问要不要把元滢滢抓过来质问。程秀成见元滢滢招惹了麻烦,忙把她挡在身后,同傅少轩打着招呼。
元滢滢的一脚踩的狠,丝毫不留情,傅少轩脸上的呲牙咧嘴还没散去,看到程秀成也没什么好脸色。
程秀成主动介绍着:“清心女中,程秀成。你父亲近来可还好?”
傅少轩不清楚什么清心女中,闻言正要冷声说,他不认识程秀成,也奉劝对方不要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攀扯。跟班却想起了程秀成的身份,忙低声对傅少轩说道:“老爷曾经请过一位程先生来家里做客,对他很是礼遇。”
但傅少轩仍旧肃着脸,目光冷冷地看着躲在程秀成身后的元滢滢。元滢滢藏的紧,他只能看到一片湖绿色衣角。傅少轩气极反笑,刚才踩他脚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如今倒是变得胆小了。
程秀成嘴里说着抱歉,只道元滢滢是舞技不精,才无心踩到了傅少轩。元滢滢扯着程秀成的衣袖,不满地说道:“我才没有不精,教导跳舞的先生还夸过我呢。”
程秀成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臂,他稍做思考,还是俯身在元滢滢的耳旁说道:“只是借口罢了,不是说你真得跳的不好。”
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的窃窃私语,傅少轩眉头皱紧。他向来爱胡闹,才不管程秀成是不是他父亲的座上宾,就要寻元滢滢的麻烦。
傅少轩的脾气不好,整个歌舞厅都有所耳闻。元清梦不得不出面调和:“滢滢,同傅小少爷道个歉,再赶快回家去,你一个女学生待在歌舞厅像什么样子。”
元滢滢断然拒绝,梦境里傅少轩害得她背井离乡,今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报复,她才不会道歉。
程秀成拢眉,见傅少轩不依不饶,神情也冷了下来:“她不是有心的,傅小少爷何必斤斤计较。”
傅少轩正要冷言讽刺,程秀成被元滢滢迷的晕头转向,愿意被她踩旁人自然管不着,可他却不行。只是元清梦开口,傅少轩总要给几分面子,便放过了两人。
程秀成带着元滢滢准备离开,今天是为了采风而来,但程秀成几乎什么都没有记录,他的一颗心被元滢滢的举动牵引着,搞得乱七八糟的。程秀成仿佛觉得,他成了台上的提线木偶,而操纵丝线的人就是元滢滢。她要自己开心,他就开心,要他心神不宁,他就坐不安稳。
程秀成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但他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先生该对学生有的情绪。
临近歌舞厅门口,程秀成被人挡住了去路,他口中说着“让一让”,对方却毫无反应。程秀成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的是身穿军装的人。即使门口的灯光黯淡,但杨湛生眼睛中的幽光令人难以忽视。
程秀成沉声说道:“杨督军,麻烦让一让。”
杨湛生侧身让开,程秀成大步走过。过道并不狭窄,两人的肩膀却相碰。程秀成和杨湛生抬头对视,眼中均闪烁着幽深。但是当元滢滢紧随其后准备离开时,却被阻拦了去路。
杨湛生抬起手臂,语气悠悠道:“我挑选的衣服,果真最配你。只是——我是要你穿着这件旗袍来见我,而不是见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