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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纹枯病轻则谷粒不饱满,重则穗枯死。

  前一段时间又是重点施氮肥的日子,这更有利于病菌的传播了。

  刘国强问过农机站的人后决定先喷药。

  回家后的姜剑威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类似于发酵后的味道。

  姜剑威待地里太久,自己没闻出来。

  味道经过太阳暴晒散得更快些,味道刺得许域有些难受,紧皱着眉头。

  姜剑威愣了愣,直接把衣服脱了挂在外头,现在天气热,一点也不冷。

  许域这才松了眉头,眼里已经没有昨晚的怨怼。

  “先喝粥吧,小心些刺,可能没挑干净。”

  “没吃饱的话锅里还有馒头。”

  姜剑威默默观察着许域脸上的神情。

  昨天许域也只是回了个哦,他也逼不出来什么回答。

  许域现在这幅神情似乎是接受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鱼骨粥许域一直温在锅上等姜剑威一起回来,凉了就会变腥不好吃。

  “嗯”过一声先给许域盛了一碗鱼骨粥。

  许域自然地接过那碗粥,有一搭没一搭地吹凉,吹凉后又舀回碗里去,指节无意识地用力,微微泛白。

  昨晚被姜剑威哄睡着后,他早上起来又躺着想了好久。

  姜剑威说是为了他,话是这样说的。

  可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让他努力分离自己。

  为什么?我只是和他相处了一年而已?

  他们关系有好成这样吗?

  就算是为了他,分隔两地的日子,未来总是充满着未知。

  也许一开始他是感动的,因为这样的热情而高兴,高兴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高兴过后又是烦躁,谁知道这份友谊会不会变,谁知道姜剑威能不能安全回来。

  他怎么会认为等到他当兵回来他们的感情依旧如初,他确定我会一直等吗,我不想待着一直这里。

  如果变了又如何呢。

  穿堂风撩过许域额前凌乱的发丝,他却浑然不觉,陷入一个人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上,熟悉的温度和力量。

  忽地,他给出一句突兀的回答,“我不会一直待在红旗大队,可能我之后就回家了。”

  许域的眼神闪躲,就是不抬眼看姜剑威。

  有些答非所问,姜剑威一时没听懂。

  沉默就此蔓延开来。

  许域烦透了这种安静。

  让他莫名想起早些时候爸妈推拒养育时的不语。

  他提前告诉了他的未来,想让姜剑威知难而退。

  他就不用去参军了。

  以后他们自然就变得不熟,然后是过路人。

  姜剑威慌了,“去哪?”

  许域吹着粥,耷拉着眼皮,“没想好,反正之后我会离开这。”

  是啊,许域是知青,是城里人,不会一辈子留在黄土地上干农活的。

  姜剑威的声音有些干涩,“那我退伍后和你一起”,顿了顿,“成吗?”

  “好。”

  这是属于许域的大获全胜。

  ……

  海市。

  许光汉落难后,几乎无人敢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戴高帽游街示众只是许光汉要经历的第一步,随后而来的是无休止的批斗,隔离审查、监督劳动等。

  风光靓丽的革.委会会长许光汉一夜之间成了反革.命,往日的狐朋狗友都唯恐避之不及。

  许光汉每天都要背着一块写有诸多罪名、打着红叉的白布“招摇过市”。

  张凤琪如上次说的一般,避了好几天风头,在许光汉游街时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许域的家已经被抄过好几回。

  张凤琪不敢回到这边,许光汉又被监禁,渐渐的,地板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

  等许光汉承不住压力而自杀身亡的消息传回红旗大队,已经是“双抢”的时间了。

  所谓双抢,即抢收早稻,抢种晚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

  老人小孩干不了活也会在割稻队伍后头捡稻子,同样算五个公分。

  三四十度的高温,姜剑威要到地里割谷、拨秧,一天下来能晒脱一层皮。

  许域只负责试验田里的水稻,更何况还有刘树人一起帮着他。

  天刚蒙蒙亮,许域提早出门了,刘树人递给他一把提前磨过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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