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血肉电梯

  地脉根须的震颤在夏鹿杰的胸腔里激起闷雷般的回响。

  他抱着于筱惠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女孩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他手背往下淌，刚才那阵刺目的晶光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此刻她的睫毛轻颤，像只被暴雨打湿的蝶。

  "咔嚓——"

  最顶端的根须突然裂开，蛛网似的缝隙里渗出幽蓝光芒，紧接着整根巨藤开始坍缩。

  夏鹿杰踉跄半步，于承光的藤蔓及时缠上他腰腹，肉贩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抓稳！

  根须在给通道让位，这是地脉意识的选择......"

  话音未落，眼前的黑暗被撕开一道垂直的口。

  夏鹿杰仰头，只见原本盘踞在溶洞顶部的巨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最终凝成一根直径五米的圆柱型通道，内壁布满暗紫色的脉络。

  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凸起的结节时，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那些看似藤蔓肌理的东西，竟是半嵌在肉里的骸骨。

  有扭曲的脊椎骨穿透紫膜，有指骨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甚至有颗残留半张脸的头骨，眼眶里还卡着半截变异的植物茎秆。

  夏鹿杰喉结滚动，前世记忆突然涌上来：他曾在陈海实验室的档案库里见过"融合失败者"的照片，当时以为是伪造的实验记录......原来都被填进了地脉根须的血肉里。

  "接着。"

  于承光突然将一个玻璃管塞进他掌心。

  夏鹿杰这才发现肉贩的脖颈处，原本焦黑的XJ-08条形码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淡银色的纹路。

  他的藤蔓虽仍裹着两人，但茎秆表面已经裂开细小的血口，"剩下的基因锁溶液。

  我吞了半支，现在能和你共享视觉。"

  "为什么？"夏鹿杰捏紧玻璃管，指尖触到管壁残留的温热，"这会透支你的......"

  "因为筱惠的基因锁觉醒需要时间。"于承光扯动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抬起手，夏鹿杰这才发现他指甲缝里全是血——刚才根须震颤时，肉贩用指甲掐进掌心保持清醒，"而且......"他低头看向自己萎缩的藤蔓，"我这种双生实验体，本来就该给主实验体铺路。"

  通道上方突然传来金属齿轮的转动声。

  夏鹿杰抬头，幽蓝光幕里映出个机械义肢的轮廓——是赵铁柱，陈海的安保主管。

  这个五十岁的男人此刻半边脸覆着金属面具，另半边脸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他的机械右臂正卡在升降舱边缘，舱内堆叠着类似前世古月基地用来镇压藤蔓武器的"植物镇压装置"，每台装置都缠着暗红色的高压电线圈。

  "夏先生。"赵铁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陈董说您会来，特意让我备了礼物。"他机械臂一挥，舱门"哐当"打开，数十道激光束瞬间锁定夏鹿杰三人，"不过现在看来，礼物可能要提前拆了。"

  于承光的藤蔓猛地收紧。

  夏鹿杰感觉腰间一痛，却见肉贩脖颈的银色条形码突然亮起，那些原本萎缩的藤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表面渗出黏液包裹住三人。

  几乎同时，通道顶端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是恶怪！

  前世在实验室外围见过的，被陈海用药物催熟的变异兽，此刻正撞碎升降舱的防护罩，它满嘴利齿滴着酸液，前爪拍在舱壁上，竟将金属板抓出五道深痕。

  但夏鹿杰的注意力全被舱内景象钉住了。

  升降舱后方悬着数百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与他面容相似的胚胎。

  他们有的长着藤蔓般的触须，有的皮肤下凸起金属纹路，最中间那个甚至睁开了眼睛——和他此刻的瞳孔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夏鹿杰的声音发涩。

  "你的同源体。"于承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共享视觉的能力让两人意识短暂连通，夏鹿杰这才发现肉贩正咬着牙对抗基因锁溶液的副作用，他的血管在皮肤下凸起，像爬满了青蛇，"陈海用你的基因样本培育的......备用实验体。"

  "砰！"

  恶怪的尾巴扫中升降舱，整座通道开始剧烈摇晃。

  于筱惠突然发出一声轻吟，她手腕的晶体重新亮起，这次不再是淡绿，而是刺目的金。

  夏鹿杰还没反应过来，女孩的手已经按在舱壁的某个凹陷处——那是个被藤蔓覆盖的接口，晶体插入的瞬间，整座血肉通道突然开始下坠，速度快得让夏鹿杰的胃里翻涌。

  "欢迎回家，首席研究员。"

  机械合成音在通道内炸响，是陈海的声音。

  夏鹿杰猛地抬头，却见原本幽蓝的通道壁正渗出荧绿色的液体，那些融合失败者的骸骨被腐蚀成气泡，而在更深处，他隐约看见一座金属穹顶正在逼近。

  穹顶中央悬浮着团灰白色的雾状物体，虽然隔着血肉通道的黏膜，夏鹿杰仍能感觉到那东西在"看"他——像前世镇煞塔顶端的意识流体，但更大，更......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