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冰霜凝结的那一刻,有人发出了第一声吃痛的惊呼。

  下一秒,只见冰霜顺着他们的身体,如水流般向下“流淌”,又在落地之时向着四周快速扩张。

  那蔓延的冰霜,于无声之间笼罩了整个大阵,将每一个布阵之人都禁锢在了原地,却唯独绕开了站定在阵眼之中的那位上神。

  “有人在破阵!”

  迟来一步的提醒似笑话一般。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向着大阵望去之时,被冰霜冻结的阵法已然一点一点散去了阵光。

  那一刻,阵法之力不复存在,遮天蔽日的幽蓝随之悄然破碎。

  没有任何声响,似是万千尘埃散落,随着漫天飞雪,飘摇在再度亮起的日辉之中。

  “这雪有问题!快以灵力护体!”

  也不知何人提醒了这么一声,仙门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赶忙运起护体灵力,将那无处不在的落雪尽数拦在了身外。

  耳边有人惊呼,有人怒骂,有人万般茫然,呆愣着不知所措。

  离玉没有受到伤害,便也没有试图阻止眼前的一切。

  她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好像没有一个清晰的头绪,一时只是下意识抬眼望向了天门消失的方向。

  那一刻,漫天飞雪缓缓聚拢,于半空之中凝作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逆着日辉,让人看不真切。

  “开天门?”冰冷的声音,于天地之间幽幽而起,“一群乌合之众,也配登天?”

  那个声音十分低沉,却是十分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不留一丝情面的话语之中,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不似嘲弄或讥讽,仿佛只是再平淡不过的一句实话。

  有人瞬间来了怒意,开口嚷了半句不到,便见漫天飞雪尽数凝作无比锋利的冰凌,悄无声息地悬在了无数人的头顶。

  日光透过冰凌,泛起无数日晕。

  看似没有一丝杀意,却又寒凉得让人如坠深渊。

  忽有一个朝瑶弟子的眼底浮现了一丝诧异。

  片刻愣神后,他忍不住欣喜地高声喊道:“是灵耀尊!”

  自从山门被破,朝瑶便多了许多外人。

  他们各个趾高气昂,言语之中都是对朝瑶弟子的轻蔑。

  他们说,朝瑶三尊之首的沧溟尊身为上灵灯守护者,险些弄丢了上灵灯不说,还把瞒着整个人间仙门养在身侧两百多年的魔骨放归了魔界,实属滔天大罪!

  他们还说,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三尊之首能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朝瑶弟子又能有几个好货色?

  这些日子以来,山中弟子非但处处受人白眼,还时不时就要听从他们的指示行事。

  若不是清玄尊拦着,他们恨不得把所有心有不服的朝瑶弟子尽数关入戒灵司。

  虽说山中大多弟子也厌恶、惧怕着魔骨,全然无法理解沧溟尊为何一定要袒护那个身怀魔骨的小狼妖。

  但是曾经的仙门之首,忽然被那么多人踩在脚下,谁又能够真正服气?

  弟子们时常会想,要是沧溟尊不曾因上灵灯一事伤损就好了。

  又或者,灵耀尊若是不曾休眠,这些外来者也不至于嚣张到这个程度。

  “灵耀尊醒了!”

  一时之间,朝瑶弟子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之声。

  悬在头顶的冰凌,仿佛不再是夺命的利刃,只是用以护佑他们的力量。

  “北冥鲲君!”

  “他怎么会醒?!”

  冰凌悬顶之时,仙门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微生玄烛冷冷望着岸边的一切,如俯瞰蝼蚁一般,深黑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有人大着胆子站了出来,高声问道:“鲲君不让我们开启天门,是铁了心要包庇离玉上神了?”

  “离玉上神身为上灵灯守护者,非但将魔骨养在身侧,还不惜与整个人间仙门为敌,也要将其送归魔界!”有人连忙出声应和,“此等行径,意在为祸苍生,就该交由天界处置!”

  “鲲君可是太久没睡,已经糊涂到好歹不分了?!”

  “朝瑶先是弄丢上灵灯,再是放走天魔魔骨,我们只想要一个交代,你们拖了那么久不说,原本答应了要开天门,任凭天界降下处置,现在却又忽然出尔反尔,这是拿我们当猴耍吗?!”

  “朝瑶如此目中无人,难不成是要与天下苍生为敌?”

  司青岚不禁皱眉说道:“各位仙友,说话不必这么难听吧!”

  “司青岚!”有人出声怒喝,“答应我们会开天门的是你,如今你们内部出了分歧,你是不是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又是交代。

  司青岚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辩解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一句是对朝瑶有利的,说得越多,便就描得越黑。

  好一阵欲言又止后,她不禁深吸了一口长气,默默咬紧了后槽牙。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