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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卫,自然是都在暗处的。戚白商习以为常地转回去。

  望见那人雪白中衣下的伤处,她又蹙起眉来。

  “当真……会是你自己伤得自己么。”

  屋内寂静,无人答她。

  珠帘外,落地宫灯的盏盏烛火于过堂晚风间轻慢摇曳,灼出兰烬欲碎之音。

  烛影渐矮,烧尽了残夜。

  谢清晏是在晨曦起前,天色最晦暗昏昧时醒来的。

  榻外,烛火捱得极近,将幔帐映得如荼。

  谢清晏察觉时便停了起身——董其伤与琅园亲信仆从皆知晓他习惯,绝不会在内屋燃起烛火。

  被允许进到这里,又恰在他失去意识前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

  谢清晏支起上身,低眸望下。

  ——白皙指尖还搭在他手腕上,似乎是做着脉诊便睡过去了的姑娘就委着身,趴在榻外,枕着他身上薄被的外沿。

  将尽的薄薄烛色罩在她身上,落下小小的一团影子。

  她睡得香极了。

  毫无防备,和小时候一样。

  谢清晏醒神时,手已经情不自禁地伸出去,堪堪悬停在离她面颊咫尺的距离。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轻而柔软的呼吸扑在他指腹间,像细软的羽毛那样,慢慢从他心上刷过去。

  是他的,夭夭。

  【……她是望舒的女儿啊!!】

  启云殿火海前,安仲雍的嘶声又荡回耳旁。

  谢清晏的手骨抽搐了下似的,猛地攥紧,几近痛苦的力道叫他指背上冷白细长的筋骨脉络如劲弓张弦般绽起。

  他的夭夭。

  却偏偏是安家、安望舒的女儿。

  裴家满门忠烈,四百一十七颗人头死难瞑目,安家背负几何?

  九泉之下,母亲与弟弟冤魂可会恨他入骨?

  “咳咳——咳咳咳……”

  戚白商被耳边忽起的急剧咳嗽声唤醒,她困得懵懂,又出于医者本能而焦急地直起身,模糊着视线便向前伸手:“谢清晏,你——”

  伸出去的纤细手腕被猛地握住。

  停了两息,谢清晏忍着剧烈的咳与伤口的痛意,将掌心的手腕甩开。

  “谁许你、来琅园的?”

  谢清晏将手骨用力扣压在榻上,以压过脑海里汹涌的、想要将那令他理智受噬的温香软玉重新攥握回掌中的欲望。

  戚白商回神,蹙眉:“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如今你是病人,我

  春鈤

  是医者,即便有什么怨怼,你也留到病愈之后再说。”

  说着,戚白商起身:“别再动了,让我看你伤口有没有裂开。”

  “戚、白、商。”

  谢清晏蓦地抬眸,素来透着不近人情的冷白凌冽的眼尾,不知是不是咳得厉害而沁上了淡淡的红。

  只是他眼底此刻的墨意又比往日更汹涌,像死死压抑着什么骇人的东西、不叫它脱笼。

  那个眼神确实吓住了戚白商。

  感觉就像……

  眼前这张华美至极的画皮,已是堪堪维系在最后一弦。

  再向前半点,就会勾得里面藏着的凶兽彻底扑出来,将引诱它的猎物压在身下,撕碎了一口口吞下去。

  戚白商指尖轻蜷起,有些迟疑地起身:“那,不看也行。”

  说着,戚白商就要向后退。

  而恰是那一点退意,点着了谢清晏眼底无尽的墨海。

  他蓦然抬手,死死钳住了她的手腕。

  像烙铁似的温度将戚白商一烫,她惊栗了下,顿住身:“你怎会又发热了?”

  她想都没想,委身便要去试他的额。

  结果就是另一只手也被钳住了。

  “?”戚白商挣了下,试图温言相劝:“谢清晏,你又不是小孩子,能不能不要……”

  “你当真宁死不肯离开上京?”

  谢清晏的声线带着病中的沙哑低沉。

  那双藏在长睫下的乌眸,自床榻内翳影中微微仰起,幽深晦暗地望着她。

  戚白商只觉着被他念得头都痛了:“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是生是死,都不须再劳谢公忧心。”

  “好。”

  谢清晏低垂了眼,握着她的指骨也似慢慢松离。

  戚白商有些迟疑。

  是她错觉么,为何竟从谢清晏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掺着戾然的愉悦?

  “戚白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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