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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卧房内,容今瑶侧躺在榻上,枕着手臂,眉心微蹙,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回府之后她仍旧没理会楚懿,一如平常地沐浴、更衣,临睡前还喝了一盏安神汤,未曾有半点动摇的迹象。
心里头却思忖着,这场僵持起码也要延续过今夜,待明日再松口缓和。
以楚懿的敏锐,他定然能察觉出自己有一半的脾气是在欲擒故纵,所以不能冷战太久,适当就好。
容今瑶盘算完毕,翻了个身,正准备重新调整睡姿。忽然,一阵极轻微的声响从窗外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咔擦——”
她眉心一跳,心头微微一紧,顿时清醒了几分。
夜已深沉,府中侍从早已歇下,这个时辰,不会有人在卧房附近走动。更重要的是,那声音既不像风吹树叶,也不像虫鸣夜鸟,而是……像有人在地上刨土?
容今瑶揣着好奇心起身下榻,衣袖微滑,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她悄然走到窗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窗外的声响断断续续,似乎有人在院子里翻弄着什么,隐约还能听到些许翻土的闷响。
她抬手挑开窗纱的一角,借着月色朝院中望去——
这一看,她瞬间愣住。
院落里,夜色清冷,洒落一地银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庭中,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铁锹,正姿态专注地翻着泥土。
他低着头,一铲、一铲地掘开地面,翻出的泥土堆成一小座土丘,分明已经挖了许久。
容今瑶有些怔然,目光顺着他落锹的方向往旁边一撇,看到了一旁石桌上的小木盒。片刻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楚懿是在挖坑种树。
她睫毛微颤,心绪不由得翻涌起来。
白日里她在云林寺买下生死树的种子,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破冰,没指望他真的会和自己栽树。后来又与他争吵,直接把装着种子的木盒砸向他,一时忘却了此事。
她原以为楚懿把种子捡起来之后便会随手丢置在一旁,却没想到他深更半夜偷偷挖坑。
容今瑶定了定神,手指轻轻收拢,捏紧了窗边的纱帘。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推门出去看看,却见院中的少年忽然停下动作,似有所觉,朝她的方向微微侧首。
他们的目光在夜色中不期然地相撞。
四目相对,楚懿握着铁锹的手顿了一下,眉梢微扬,冲着窗边人勾唇笑了笑,语气漫不经心:“醒了?”
夜色如墨,庭院寂静无声。天幕上星辰点点,映着淡淡月光,微风轻拂,院中的树影随风微微晃动。
容今瑶撑着窗沿,静静望着院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道:“我还以为家中进贼了。”
“贼?”楚懿玩味道:“有我这么勤劳的贼吗?”
楚懿侧身站着,脚边是刚刚挖好的树坑,泥土松软,四周规整,显然不是随意挖出的,而是经过细细考量,挑了个最合适的位置。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的确是贼。”
容今瑶微微一愣,刚欲开口,却听楚懿慢悠悠地补充:“偷心的贼,算吗?”
这句话太过于直白,容今瑶倏地怔住,耳根微
微发烫,旋即睨了他一眼,古怪道:“吵个架而已,你怎么像是喝多了一样,胡乱说话。”
“我没有胡乱说话。”他道,“我只不过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而已。”
容今瑶眸光微动:“明白什么?”
楚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微敛,细细打量着她。
少女一袭寝衣,发丝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耳侧,未施粉黛的面庞在烛火与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柔和,眼尾微微上挑,眸子在星辉下亮得惊人。
容今瑶被他这么盯着,无故生起些尴尬,心底莫名发虚。
楚懿:“你很想知道?”
容今瑶点了点头。
他认真思索,片刻后,忽而弯唇,眼底晕着点点未散的笑意,“不告诉你。”
“……”就不该信他。
容今瑶指尖搭在窗沿上,闻言就要将窗扇合拢,然而恰在此时,楚懿忽然开口——
“容今瑶。”
她微微一滞,抬眼看向院中人。
楚懿眼神澄澈,在清冷的夜色下,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眉梢微挑,嗓音淡淡的,透着夜晚独有的沉稳和低哑:“坑我挖好了,种子你来放。”
说完,他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凝视她,似乎笃定她不会拒绝。
微妙的沉默过后,容今瑶缓缓抬眸,眸光在楚懿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轻轻推开房门,步履轻缓地走向院中。
月色落在她肩上,勾勒出纤细清丽的轮廓,裙摆微扬,衣袖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携着一缕星光而来。
容今瑶蹲下身,手心托着种子,指腹摩挲着表面微微粗粝的纹理。她看向楚懿,眼底映着夜色与星辉,语气轻缓道:“真的让我放?”
楚懿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