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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赏月园中。

  秦禅月将客人送走之后, 自己独自一人回了赏月园生闷气。

  赏月园廊檐下的玉铃铛随着风吹来晃去,昔日里清脆的铃音, 现在也成了嘈杂乱耳的烦音。

  楚珩, 楚珩!男宠, 男宠!

  她越想自己被占了便宜这事儿越难受, 她以为自己是找了一个小男宠来舒坦舒坦,结果呢?她是被人给骗了!

  这些事儿一旦细想起来, 每一处都惹人恼火。

  当时越是喜欢的花样,现在想起来越觉得丢人,楚珩这个王八蛋,跪在她膝前的时候在想什么呢?还有钱副将,这个混账东西, 居然也敢骗她!她可是秦家的嫡长女!按着身份来算,楚珩也不过是个养子,钱副将该更忠心她才对!

  还有, 还有那个周海!

  秦禅月想起来那一日她唤周海过来、封赏为“周总管”的时候,周海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奇怪表情,她这心头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翻烧起来了。

  好一个周海,好一个周海!

  楚珩能瞒这么久,有八成都是周海的功劳!

  这个贱东西,吃着她的饭,当着她的总管,拿着她的俸禄,却给楚珩卖着命!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秦禅月愤恨翻涌间,摔了个杯子,从许久不用的妆奁中翻出来她的软银九节鞭,转而去往外面喊:“来人,把周海带过来!”

  外头守着的丫鬟也不知道夫人是发什么恼,急忙踩着小碎步跑出去了。

  周总管,快来呀!夫人都抽上鞭子了!

  ——

  此时,深夜。

  周海本来刚刚沐浴过,正准备睡呢,突然被丫鬟紧急叫到夫人那一处。

  周海猝不及防啊!不行啊,他不能侍寝啊!否则脖子不保的!

  他本想推辞一下,等等那位砍脖兄,但丫鬟急的要命,硬拖着他直奔向夫人的厢房而去,周海竟是推脱不得,他一心狠,想,要不然一会儿进了厢房里,先装一会儿阳痿吧?

  思索间,周海硬生生被推拽到赏月园。

  他前脚一进厢房,后脚就看见夫人神色冷淡的坐在案旁,目光锐利的向他看来,这一眼中三分杀气,七分厌恨,看的周海后背突然一凉,双膝一软,直接跪地上了。

  “周、海——”周海听见夫人冷笑着说:“这日日伺候本夫人,真是辛劳你了。”

  周海一听见夫人这话便知道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痿了!

  “属、属下周海——”他磕磕巴巴的想说一句“见过夫人”,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夫人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鞭子,兜头对着他一鞭子甩了过来!

  周海哪里敢躲啊!他硬着头皮接了这一鞭子后,就听见夫人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吃我的供奉,做我的家奴,竟敢叛我!”

  周海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他从事出的那一日就知道,迟早有一日被发现,发现了就是一个死,虽说他是钱副将手里出来的,但是既然跟了夫人,就该对夫人忠诚,可他偏偏又去和钱副将一起骗了夫人。

  他是两头通的叛徒,被打也应该,秦夫人就是现下要了他的命,都是他自己选的。

  所以他沉默的挨打。

  ——

  周海被秦禅月召去的消息转瞬间便送到了佛塔里。

  那时,正是夜色寂静。

  楚珩正跪在佛塔的蒲团之上。

  佛塔高,二十多丈,其外腰檐密封,上挂佛牌,牌上是历届秦家军死掉的人的姓名,可怜河边无定骨,大陈记不得他们详细的名字,秦禅月都记下了,一一挂起来,几乎将佛塔都淹没了。

  风一吹,木制的佛牌摇摇晃晃,像是一曲无声的哀曲。

  楚珩便跪坐在殿中,给他的养父上香,焚些金银纸宝。

  这些东西被火一烧,便散出来一股独特的香味儿,与佛案上供奉的香烛的气息混在一起。

  宝塔内供奉神佛百位,牌位上千,香炉无数,淡淡的烟雾混成一片,掩盖了神佛的眼。

  就在这漫天的牌位之下,楚珩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的养父。

  他的养父……一生不曾封王,只挂着一个将军的名号,却是大秦最威猛的战士,楚珩私心里,从不觉得他是“镇南王”,他的养父才该是镇南王。

  养父一生刚直,不通政斗,别的将军老了老了,就想着撤回长安了,去当个富贵闲人,给自己,给子孙留一条后路,但养父不肯。

  别的将军是拿守卫大陈、拿下胜仗当晋升通道,养父却是拿守卫大陈、拿下胜仗当使命,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这段话谁都能说,但楚珩看见的、真正做到的,只有他的养父。

  养父是一名纯臣,他爱大陈,所以他愿意死守南疆,别人回长安,他不回,他要拿他的命来守南疆。

  所以养父最后死在了南疆的山里,死在了一场战争里,这对养父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将军就该死在刀锋里,活在民心间。

  养父临死前,短暂的忘掉了他的国家,记起了他那个不懂事儿的女儿,抓着楚珩的手,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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