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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主动。

  但江暮雪不知是生性冷淡,还是旁的什么缘故。

  他小小年纪便是一副薄情寡欲的样子,轻扫小猫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江暮雪挺直肩背,手中握笔,在纸上抄着经文。他的指骨被冻得通红,甚至生出了冻疮,手背还有几处抓挠的痕迹。

  天寒地冻的冬日,廊庑底下连个炭盆都不燃,可江暮雪却还是死脑筋地跪坐在此处,认认真真抄经。

  柳观春看到桌案左侧还有许多张一模一样的经文,她基本可以断定,江暮雪被人罚抄经文,那人来头很大,连皇子都敢开罪,特地命宫人冷待江暮雪。

  许是见江暮雪的衣衫单薄,冷得肩头轻颤,柳观春于心不忍,她思来想去,还是轻轻勾住了小郎君的衣袖。

  衣袍骤然牵动,江暮雪手下的纸张都差点染上一笔重墨。

  江暮雪偏头看她:“你想吃什么?”

  师兄以为她饿了。

  柳观春想,师兄一直没有正眼看自己,可他却暗地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吗?

  师兄果然无论何时都这么温柔啊。

  待江暮雪侧身的间隙,柳观春扒拉他的衣袍,小心翼翼窝到他的怀里。

  她现在只是一只能给人取暖的小猫,轻浮一点,师兄应该不会怪罪吧?

  江暮雪没有怪罪,他只是脊背一僵,愣在原地。

  小郎君骤然绷紧膝骨,柳观春躺得有点不舒服,她忍不住翻身打滚,结果没能控制微胖的身子,冷不防肚皮朝上,摇摇欲坠,没能翻过来。

  虽然她现在是一只没那么多廉耻心的小猫,但柳观春骨子里还是有小姑娘的矜持……她意识到作为不着丝缕的小动物,她仰面躺着的动作其实有点僭越,也不知这样摊开肚子的姿势算不算一。丝。不。挂。

  想到这里,柳观春的耳朵都要红了。她急得蹬腿,意图翻身。

  但没等她重新趴回师兄的怀里,已有一只泛凉的手伸来,轻巧将她捞正了身子。

  柳观春松一口气,意识到那只手的主人是江暮雪。

  她乖巧地匍匐于江暮雪膝上,惊奇发现,师兄做完好事,竟看都不看她一眼。

  咦?可是在柳观春的印象中,师兄明明最喜欢猫了啊?是她不够可爱吗?怎么会有人能忍住不撸猫呢?

  柳观春觉得自己作为一只乖巧懂事尚且还算喜人的小猫,今日有点颜面尽失。

  庭院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江暮雪不知为何,忽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怀抱起小猫,快步奔进寝殿。

  江暮雪将柳观春藏进被褥里,认真叮嘱她:“不要出来。”

  柳观春很听师兄的话,她老老实实趴在厚重的被子里一动不动。

  隔着一层软被,她听到几个宫人笑着对江暮雪道:“今日贵妃娘娘受到惊吓,被邪祟缠身,听闻七皇子生来便带阴时煞气,身上血气能够驱逐世上任何妖邪。如今母亲病重,殿下自要为娘娘分忧。”

  江暮雪的生母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死于难产,九尾妖狐幻化的皇贵妃忌惮江暮雪身上异象,故意将他讨去认在膝下。

  江暮雪名义上的母妃是皇贵妃,他既为人子,自要尽孝。

  江暮雪冷道:“我知道了。”

  他跟着宫人走出门去,殿内没了人声,变得空荡荡的。

  柳观春思来想去,还是钻出被窝,小心跳上屋檐,跟在那群宫人的身后。

  很快,她便知道了这些人如何利用江暮雪驱煞,他们竟是取刀割开他的腕骨放血,再用火焚烧除魔符箓,混入血水中,供予皇贵妃饮用。

  柳观春前世好歹也是修行多年的修士,她如何看不出,那位美艳动人的皇贵妃分明就是个盘踞深宫的大妖!

  她哪里是要江暮雪驱邪,分明是想利用剑骨天才的精血,滋养自身修为。

  不行,师兄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柳观春为江暮雪打抱不平,她不希望师兄受到丝毫伤害。

  柳观春自知自己现在实力微弱,她不但保护不了江暮雪,还可能连累他。

  于是,柳观春转身跑回寝殿,再度钻回被窝里。

  一个时辰后,江暮雪总算回到了寝宫。

  柳观春抖动猫耳,听到门窗上闩,烛光亮起的响动。

  犹豫片刻,她将圆滚滚的脑袋顶出软被。

  柳观春抬头,迎上一双清冷的凤眼。眼尾上挑,墨眸深秀,明明师兄才七岁,不知为何,还是让柳观春感到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她不由低下头,后退半步。

  很快,一碟烘烤的肉饼递到小猫面前。

  炉子里刚烤出来的肉饼油润喷香,柳观春饿了整整一天,倏忽闻到饼香,不由馋得垂涎欲滴。

  江暮雪坐到榻边,小心掰饼,他刚要递给小猫,却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抬指,抵在了柳观春的唇上。

  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柳观春的口鼻,她被两根指头推到床榻深处。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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